第23章 第23章_把替身假少爷养成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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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这是季湧霜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就算她给珩凉亦再多的理解,也没有他自己解开心结原谅自己来得长久有效。而要解开心结,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去找另一位当事人,令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当事人。

  有可能因为当事人直接谴责陷入更愧疚的深渊,但至少,有机会去解开这个结。弥补,也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对方无法释怀的地方是哪里,这样道歉才有诚意。

  就算得不到原谅,那也要亲自去确认这个事实。因为即便这样,也比自己折磨自己这样的原地踏步来得好得多,自顾自的折磨,于对方来说是最无用的。

  “好。”

  珩凉亦庆幸自己说了出来。

  有了季湧霜的引导,他才能看到解开症结的希望,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内心的黑暗里彷徨,不知所措。

  “你去吗?”珩凉亦抬眼,小心而期盼地问道。

  季湧霜本来想说我去干什么,可看到珩凉亦湿漉漉的眼睛和红眼尾,心一软话就变了,“我也去,别怕。”

  几乎是说出口季湧霜就后悔了。

  她现在见什么衡刻呢,多见一面就多一分忘记的难度。而且他俩说话,她做什么呢?总不能在旁边当裁判打分和劝架吧?

  可要她反悔,她又实在说不出口。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刚哭过的帅哥,在你面前期盼着你不要让他一个人呢?反正季湧霜是不能。

  而且,他看上去双眼通红,好像拒绝他他就会再度哭出来一般。

  季湧霜也知道珩凉亦不会,除非他故意,但人的感受是很主观的东西,她觉得好像会就会为此让步。

  好在室友及时出现,并表示她周末有空参与这个局,才让季湧霜免于尴尬。

  于是咖啡厅里,四人分成了两桌,衡刻和珩凉亦一桌,室友和季湧霜一桌,中间隔着挺远的距离,双方都听不到彼此的谈话。

  季湧霜和珩凉亦来得早一点,季湧霜便事先每个人点了一杯咖啡,另外两人来的时候,咖啡刚好煮好。

  室友见到季湧霜立刻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人笑着,牵着手入座,然后像无数个过往一样,脑袋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点甜品。

  珩凉亦和衡刻都在看她们,收回视线的时候还撞了。

  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到了不同的情绪,一个是从季湧霜身上汲取接下来面对的力量,一个是从季湧霜身上寻找过去时光的影子。

  一个面向未来。

  一个怀缅过去。

  珩凉亦和衡刻均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珩凉亦先开口的:“珩刻,我想为过去替代了你的身份道歉。”

  衡刻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他似乎没想到珩凉亦约他只是为了道歉,他像是叹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说:“如果是这件事,你可以不放心上。”

  “不只是这样。”珩凉亦没有多大意外衡刻不计较“真假少爷”这件事,因为之前见面时衡刻看向他的时候没有怒也没有恨。

  只是有多少人能原谅他早就知道了?

  “是我……”珩凉亦还是没能一口气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季湧霜,才对衡刻说:“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珩家亲生的。”

  珩凉亦原以为衡刻听了会有变化,但他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家庭并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所以能不能生活在亲生父母身边并不重要。

  衡刻只是冷淡地问:“很早,是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怎么知道的?”

  衡刻冷淡的情绪感染了珩凉亦,珩凉亦沉重的心情稍缓了些许,讲述起过往时也不那么吃力了。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把当年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说给衡刻听。

  衡刻一言不发,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走神。既让珩凉亦感觉到他在听,又不会直接直视给他很大压力。

  “……所以说我是在知道超过十年的情况下,才与你交换回来。”珩凉亦说。

  “扯平。”

  衡刻依然是没有什么波动的样子,他很客观地分析:“我不想经历绑架,可如果当时我就是珩家的人,那么被绑架的就是我。不管你有多愧疚,就当扯平。”

  提前知道却无力改变,对当事人而言绝对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大多时候会转化为愧疚,除非是自私自利的人才能活跃地利用暂时的身份享福、为自己谋后路。

  珩凉亦明显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

  对衡刻来说,珩凉亦身上自然也没有去要谴责的部分。

  “我想你的感受应该比我深,他们的控制欲很强,如果不是他们认可的事情,你很难去做。所以你没必要因为很早知道就愧疚什么。”衡刻食指敲了敲咖啡杯的杯柄,里面的液体晃了晃,“而且你在调查了我的出生医院后,不是立刻意外地取到了我的dna?”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就算有一定概率怀疑和自己长得像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又会有多少人可以找到自己亲生的孩子。

  更别提那对夫妇不愿承认,也没有去怀疑。

  还不是珩凉亦自己把dna对比报告匿名寄给珩家,珩家夫妇觉得被“外人”知道了,随时都可能被捅破导致他们的失误被扩大,才会将珩凉亦强硬地赶出珩家,把衡刻风光迎回去。

  宴会上特意强调将人贩子夫妻送监狱,也是基于此。

  他们不断地强调自己的果决和强势,为的就是把他们的责任降到最低,把他们没有发现培养了二十几年的继承人是别人孩子的失误全部抹消。

  一个商人,连自己孩子是假冒伪劣的都不知道,那他的商品值得信任吗?

  所以不管是原本就自私冷漠,还是出于利益考虑,他们都不会背负责任。

  “你没有责任。”衡刻最后说。

  换成他,他不会去找。

  珩凉亦已经做得很好了。

  衡刻最后说的那句话,径直击中了珩凉亦的灵魂,困住小孩的枷锁顷刻分崩离析,窗外遮天蔽日的藤蔓也化为灰烬,簌簌落下。

  世界焕然一新。

  阳光铺满大地,嫩绿的新芽从灰烬中破土而出,在微风中摇晃着,坚定向上生长。

  “为什么?”

  珩凉亦如释重负,可他不明白衡刻为什么这么轻易干脆地拉他一把,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衡刻握着杯柄,喝了一小口咖啡,苦涩的咖啡液让他皱了皱眉,他重新把咖啡放下。

  “我也很惊讶。”衡刻说话很直白,他看向珩凉亦,“我以前不喜欢你,无论长相、成绩还是家世,甚至你的兼职,全都压我一头。”

  “直到你费劲千辛万苦,也要把身份还给我,我才真正地看到你。”

  衡刻不再像刚才那样避免与珩凉亦视线直接接触,他看着珩凉亦的眼睛,却像在看一面镜子,“看到了和我相似的部分。”

  “虽然我们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个体,也当我们互相替彼此经历了一部分。”衡刻说完,把话语权交给珩凉亦。

  珩凉亦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谢谢。”

  他不知道衡刻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是因为彼此相似的部分,所以选择成全他今后的人生。

  还是因为。

  是季湧霜牵的这次线。

  季湧霜牵线,意味着她希望他独自愧疚的境地有所改变。

  衡刻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他在设身处地方面的能力比季湧霜强太多,否则也做不到在18岁那年告诉季湧霜她的父母爱她,鼓励她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珩凉亦看着衡刻,他很想问你是不是喜欢季湧霜,如果喜欢为什么要把她往外推,让她受委屈。

  衡刻像是看透了珩凉亦的想法,他看了季湧霜一眼,又喝了一口黑咖啡,“我只能说我没办法回应那么澄澈明亮的感情,至于其他,就不用再说了吧。”

  珩凉亦记得季湧霜说衡刻不爱说语气词,那他用了语气词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绪在波动?他是不是也会为自己的决定辗转?

  “你其实可以……”像我这样,尽全力去向她靠近。

  “我做不到。”衡刻打断了珩凉亦,非常肯定地说。

  他是个胆小鬼,他没办法把自己的人生赌在别人身上,就算他知道季湧霜是个很好的女孩,他也不敢去托付什么。

  季湧霜和他不一样,她自信张扬,明亮温柔,强大而独立,她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失败了也可以立刻往前走。

  她从小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就算家人朋友不强调,她潜意识也知道他们都会保护和支持她。

  他失败了,就会跌入深渊。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以后也会一个人走下去。心动都是短暂的,美好的感情就像垂吊下来的蛛丝,它是不牢靠的,他不敢赌。

  不是谁都可以把仅剩的所有奉献出去。

  可他做不到,他的对面有人做到了。

  衡刻就像小时候嫉妒别人家庭的温馨一样,嫉妒珩凉亦的勇敢,嫉妒他分明在冷漠的家庭里被伤得遍体鳞伤,却敢为爱奋不顾身。

  可他到底没有选择做什么。

  他从小就希望自己和那个环境里的人不一样,他们会因为自私嫉妒去伤害别人,那他就不能,再嫉妒也不能。

  “我做不到。”衡刻又重复了一遍。

  从前他拒绝是因为怀疑季湧霜的喜欢掺杂了别的原因,可前段时间弄明白那时候的季湧霜是真心喜欢他,他也依然鼓不起勇气。

  只是比起从前,对季湧霜的抱歉更深了一些。

  “道歉和喜欢不一样。”

  季湧霜被室友问起组这个局的原因,她这样说道。

  “喜欢可以是单方面的,比如暗恋啊。可道歉不一样,不把歉意传达给对方,道歉就没有意义。”季湧霜往嘴里送了一口蛋糕,然后比了个赞,“好吃,这个不甜,你试试。”

  室友从季湧霜那里挖了一块,同样眼睛一亮,“好吃!”

  吃吃笑笑了一会儿,室友忽然问道:

  “你还喜欢衡刻吗?”

  季湧霜没有即刻给出答案。

  这是她第一次不能肯定自己对衡刻的感情,她还喜欢衡刻吗?或者说,什么程度才算是喜欢呢?

  她以前听到“喜欢的人”就会想起衡刻,现在听到“还喜欢衡刻吗”却已经不能立刻给出答案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似乎比过去两年她独自做出的努力强多了。

  可想到最后,她也说不出“我一点也不喜欢衡刻”的话来。

  还是有点留恋。

  只是没那么喜欢了。

  “还有一点点。”季湧霜回答说。

  室友似乎不惊讶,她也不说季湧霜优柔寡断,反正有错一定是别人,她永远尊重季湧霜的感受。

  “挺好的,进步了。”室友给予了适当的鼓励,“本来还挺怕你看着一张脸,想着一张脸,会陷得更深。但是你没有,你正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从不成功的初恋里走出来。”

  “你不用把我说得那么好啦。”季湧霜既不好意思,又很开心,“爱你么么。”

  “这是重点吗?”室友无奈。

  季湧霜反问:“这不是重点吗?我在和你说话呀,你才是主角。”

  “好叭,那我也爱你。”廖桔桔被甜到,立刻妥协。

  季湧霜笑着想要撒娇,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霜霜。”

  猝不及防被叫到名字,季湧霜的心脏漏了一拍,紧随而来的是加速的心跳,她无法否认被突然喊到名字的那一刻她是心动的。

  虽然她出差了一个月,可珩凉亦的声音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迅速地入住了她的大脑,成为生活里的一部分。

  它是熟悉的,安全的,可靠的,带有美好的意味。

  同样的称呼,经由不同的人之口,带来的感觉是不同的。

  “霜霜,我们回家吧。”珩凉亦说。

  季湧霜触及到珩凉亦比往常亮的双眸,明白他已经解开了心结,真心地为他高兴,她弯起嘴角正要说好,就听衡刻说:

  “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衡刻没有说名字。

  他从被表白过后,就没有再喊过季湧霜名字。

  但季湧霜知道,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衡刻喊的是季湧霜。

  季湧霜收拾了一下心情,坦然地看向衡刻。

  衡刻在看到季湧霜坦然的眼神时,心里刺了一下,可他还是放轻了语气,轻到给人温柔的感觉:

  “谢谢你。”

  季湧霜心头和眼眶同时一热,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说对不起。

  而是对她说谢谢你。

  阳光斜斜地透过咖啡厅的窗。

  季湧霜微低着头,一如大学时第一次和衡刻告白时那样,阳光洒在她身上,长发落在地面的影子轻微晃动,世界仿佛在告诉她面前的男孩子,快来爱她。

  她最后笑着,抬头看着衡刻的眼睛,收下了这句谢谢,“好。”

  那个时候,面对他的冷言拒绝,她也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衡刻仓惶地瞥开了视线。

  与廖桔桔视线相交了一瞬,又错开。

  这是廖桔桔第一次正面看衡刻。

  对方并不如她一直以为的对季湧霜毫无感觉,他是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

  拒绝不止是因为他觉得不适合,可能还有点珍惜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个不敢或者不愿去爱的人,不管是否双箭头,都是不适合的。

  廖桔桔并不觉得可惜,更没有那种替好朋友怀缅青春错过的念头,她只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

  别以为她没看见季湧霜在听到珩凉亦喊她名字时的表情,那分明是心动。

  而珩凉亦在向季湧霜走过来,喊季湧霜回家时,那样子就像走向了他的全世界。

  “走吧,霜霜。刚好我也有事要走了。”廖桔桔扒拉着季湧霜的肩膀,有点推着她往柜台走的意思。

  季湧霜无奈地歪头去看她身侧的姑娘,“我知道啦,大忙人大忙人。”

  说完,季湧霜才再次看向衡刻,“那我们走了。”

  衡刻沉静的双眸似乎漫上一点什么别的情绪,但被眸中的黑色吞没,看不清晰。他微微点头,说:“走吧。”

  季湧霜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廖桔桔直接推走,“别站着啦,我们挡路了。”季湧霜被这一推,心头堆积的复杂情绪直接被退散,她迈动步伐,看了一眼珩凉亦示意对方跟上,然后在廖桔桔的“操纵”下,付了钱,一同离开了咖啡馆。

  衡刻坐回原位,目送三人离开。

  他的内心其实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破坏,破坏珩凉亦可能即将到来的幸福,破坏季湧霜往前走的道路,破坏两个女孩之间因他建立的友情。

  可他忍住了。

  这种想法的产生并不可控,因为这来源原生家庭的影响。在他过去的成长环境里,遇到的都是自己不幸、别人也别想开心的家伙,他不希望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这样的思维模式。

  只不过拼命想跳出那个地方的想法,支撑着他用理性去对抗这样不堪的想法——如果他也这样做了,那他永远离不开那个地方。哪怕人离开了,内心也会一直被困在那里。

  衡刻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花多少时间,才可以从那个地方把被困住的内心拯救出来,让自己的思想不那么的丑陋。

  “先生,请问您需要续杯吗?”服务员问。

  刚走的漂亮小姐姐把两桌的账都结了,她自然要上前收拾,只是收走一桌后,发现另一桌还有人没走。

  衡刻轻摇头,说:“帮我换一杯焦糖玛奇朵吧。”

  服务员看着他桌上完全没加糖加奶的美式冰咖啡,默了一下,把想问的话憋回去,然后利索地收拾了桌面,走到柜台那边的时候传达了衡刻的需求。

  打订单的小姐姐是刚接班的,看到截然相反的咖啡,还以为又是一个点美式装格调泡妹结果受不了苦的,便往衡刻那桌多看了一眼,不禁:“卧槽。”

  她与收拾了桌面的服务员对视一眼,露出了“你也是”的眼神。

  又是一个装高品位的。

  卧槽!

  这么帅有装的必要吗?

  衡刻讨厌苦。

  美式冰咖啡是季湧霜帮他点的,因为大学那会儿她问他口味的时候,他说了这个。季湧霜的笑容总是会让他动摇,让他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他只能靠苦味来提醒自己:不要沉溺。

  焦糖玛奇朵很快就做好了,衡刻喝了一口,放松了不少,刚才塞满他大脑的丑陋想法也被甜味取替。

  小时候没能得到满足的部分,只好在成年后加倍,以便取得心理上的平衡。

  衡刻总是紧绷着的表情在糖分的滋润下,松懈下来,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第一次和珩凉亦对视时,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在听到对方那么沉重的道歉时,衡刻更肯定了这一点。

  他们两个不止是外貌上有相似的部分,很多遭遇带来的心理感受也是相似的,但珩凉亦在经历了那么伤害后,仍然可以勇敢地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喜欢的女孩,哪怕女孩还没有喜欢上他。

  他不行,他无法相信别人无条件的爱,也不会爱,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只好垒砌重重壁垒保证自己不会再受伤,就算是要把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推开。

  衡刻只喝了半杯焦糖玛奇朵。

  纵然糖分能平衡他的心情,但被发现少不了各种教导。

  也不知道上流的这些人里,为什么会觉得嗜甜是丢脸的行为,是穷人才会有的陋习。他现在的亲父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规范他要养成“上流人”的口味。

  生活甚至还没有过去自由。

  衡刻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早已没有季湧霜他们的身影,连相似的经过都没有。

  他送他们往前走,自己却仍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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