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机器之心
费姝默默收回手,他还要靠一号给他处理自毁的装置，要是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而且这也说不上完全是一号的过错，不管怎么防，异常仿生人都会找到机会接近他。
一号也没办法也没有这个义务把他二十四小时绑在裤腰上。
“我没事了。”
一号仔细检查了费姝的身体,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的确没有其他的伤痕,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点。
但眸色仍然深沉。
他的神情非常紧绷。
费姝副本结束的空隙曾经临时抱佛脚,学过一点神态代表的情绪。
一号这是非常典型的痛苦和自责。
费姝想起刚才那个异常仿生人的话：“你知道二号吗，刚才那个异常仿生人称呼自己为二号。”
一号拧眉,摇头：“没有什么二号,我接触过的机器人并没有这个称呼。”
ｍ．
费姝不相信：“这是它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你叫一号,小电饭煲是三号,那中间的二号呢？”
一号怔忪：“三号的名字是我随口起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代表着什么排名。”
一号抿唇补充：“我也从来没有制造过名字为二号的机器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一号应该不至于骗他。
费姝唇色苍白：“可是它说自己是二号，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一号摇头：“我不清楚，它的行为难以被我捕捉和预测。”
这对在数据世界几乎无所不能的一号来说是极度糟糕和反常的一件事。
那只自称“二号”的异常仿生人是恶劣又挑衅的。
它来去自如，会在他的通讯桌上留下讯息，会在实验台旁留下挑衅的文字。
它在质疑一号所做这一切的意义。
机器和其他仿生人在他的保护下活下来了,然后呢？
它们找不到生存的依托,日复一日的生活让它们迟钝，直至静默。
就算战争胜利,因为初始设置,机器人们也不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一号付出的所有最后也会变成一堆生锈的黄沙。
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陷入自如的混沌当中。
二号携带的异常数据代表着另外一种极端——让机器人“没有痛苦”地离去。
一号从来没有反驳过。
他每次醒来看见那些讯息后,只是沉默地将它们丢进加密箱中。
随后反追踪异常仿生人的讯息。
一如既往的失败。
一号会在窗台前站一会儿,在太阳跃出地平线那一刻,像往常一样前往人类和机器的第一战线。
即使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休息过一次了。
费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一号。
这是一台完美的机器，但因为太完美显得有些冰冷和不真实。
他是不允许被打败的。
但冰山下好像还藏着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水面上的东西太过厚重，一切都看不清楚。
“那之前那些消息都是那个二号泄露的吗？”
人类频繁得到关于机器阵营的消息和薄弱点，如果不是许麟做的、也跟人类那个改造人计划无关，那么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一号没有否认：“它在我们中间。”
“能使用将你缩小那种技术的仿生人数量有限，位置处于附近，并且符合其他条件的只有四个。”
“松闻、苏今歌、许麟。”
一号顿了一下：“还有我。”
费姝头皮发麻。
虽然早就有这种怀疑那个异常仿生人就藏在他们中间，但当一号这么直白而笃定地说出来时，费姝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无论是这四个人中的哪一个，似乎都跟那个恶劣的异常仿生人联系不起来。
一号既然能给出这么笃定的怀疑名单，那应该也有了详尽的计划。
费姝看到自己的阵营任务又上升了一大截，他不自觉地往一号那边靠了一点：“你相信我吗，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如果真的能知道那个异常仿生人的身份还有背后的真相，说不定他的阵营任务会直接完成。
一号看着自己手臂上不自觉搭上来的手，无法拒绝：“……我会在明天晚上做个了断。”
费姝明白了，很诚恳地表忠心：“我没有问题，如果你有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说。”
一号没说好还是不好：“我先给你检查自毁装置。”
费姝一僵，现在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好在这次一号并没有给他喝之前的溶液。
一号看在眼中：“接下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费姝有点紧张接下来的治疗，连一号具体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嗯”了一声。
一号看出了费姝的敷衍，垂下眼眸，也没有解释。
那点错觉似的落寞很快就从一号脸上消失了。
“需要一点时间，晚上你可以睡在这里。”
费姝想了想，如果一号在的话，应该不会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异常仿生人真的想攻击他，费姝其实睡在哪里都没关系：“好。”
跟想象中“开膛破肚”的治疗不同，一号将手放在了费姝的手臂上。
极其具有安全感的能量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流淌过来。
1938给不太了解的费姝解释：【这也是一种给你做检查的方式，相比普通的方式更温和，但需要的能量和时间也更多】
也只有一号这样仿生人中的变态才能负担一次性输出如此多的能量。
费姝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个移动的暖宝宝，在慢慢移动熨帖着。
一号收回手。
初步来看，小仿生人体内并没有自毁装置。
谨慎起见，一号没有下结论。
他起身，看着因为暖呼呼的光团有点昏昏欲睡的费姝。
动作间看不出一点能量大量消失的疲惫，还是干净利落的人形兵器模样。
费姝听完1938的科普，对一号的敬佩和羡慕又多了些。
一号把费姝带到一间卧室，里面的装饰很简朴，但很干净：“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等明天起来后就会结束。”
费姝看着一号离开房间的背影，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其实很想问问一号今天要去哪里，能不能把他带着，就算有点远不睡觉都可以。
他有点害怕。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号不会乐意带着一个拖油瓶。
而且仿生人也需要定期补充睡眠，费姝担心今天晚上不睡明天没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意外状况。
费姝缩在床上，体内染着一号气息的小光团还在兢兢业业地运作。
出乎意料的，入睡比想象中要容易。
费姝半夜被叫起来的时候的才一点过。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小电饭煲，揉了揉眼睛，因为困倦和惊讶，声音都有些模糊：“怎么了？”
小电饭煲现在一身都是紧急的红色。
虽然如此，三号还是很难过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大半夜叫醒了费姝。
费姝摸了摸它的脑壳，光着脚去够地上的鞋子：“没关系，怎么啦？”
费姝倒没有生气，小电饭煲不是那种调皮的狗狗电饭煲，没有要紧的事情不会这么折腾他才对。
三号在原地转了一圈，闪着红灯带着在前面给费姝带路。
费姝随后披了一件外套就跟了上去。
他在外面看见了一号。
正以笔直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薄白的眼皮盖住了眼珠，像是在闭目养神。
坐在那里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像是已经停止运作的机器，或者一座本来就不会动弹的雕塑。
如果不是三号点亮了周围的灯，费姝在一片黑暗中根本无法看见一号。
他不知道一号在这里坐了多久。
一直在他睡觉房间的门口吗？
这是从外界到他房间的必经之路。
费姝愣了下。
三号身上的红灯又闪了闪，显得情况非常紧急。
“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这里？”
费姝靠近了一点，按照一号的感知应该早就发现他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也没有睁眼。
费姝：“一号？”
一片寂静的空气中有机器开始运作的嗡鸣，警备装置被声音自动触发，开始运作。
费姝看着不同寻常的一号，继续走近，一眼看见一号周围地上的深蓝色液体。
就像是一号深沉的眼睛颜色。
仔细观察，是从一号衣服捏着武器的手指顺着一路流下来。
那侧手臂的衣服已经被打湿成更深的颜色。
地上的深蓝色液体对于仿生人的重要性，大概就像是血液对于人类，甚至更加重要。
一号好像受伤了！
费姝慌忙地靠近，手足无措地蹲在旁边，看着一地的“血”还有闭着眼睛的一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号已经半陷入强制休眠的状态，但检测系统在顽强的意志下仍然在工作：【系统侦测到单个智能存在正在靠近】
【启动攻击模式】
费姝已经蹲在一号身边，还在摸索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丝毫看不见一号已经举起的刀剑。
睫毛掀开一点，露出的无机质眼眸照不进一切东西。
1938检测到一号现在的状态非常焦虑。
一号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无法辨认出敌友。
他只是本能似的护卫着身后的房间，不允许一切存在通过这里。
这是他对费姝的承诺。
1938焦急：【宿主先离开这里，一号他……】
1938警告到一半，一号已经举起了佩剑，以他的攻击速度，费姝完全无法逃脱。
一号抬手，却只是将武器换了一只手拿着。
原本刚才还混沌的眼眸和视线，落在费姝身上的时候却明亮了些许。
一号侧头看着费姝，坐在椅子上的背脊仍然挺拔，但神色透着一点温和。
那只本能举起的手本来只是想挨在费姝脸侧，最后却停了下来。
他的手现在很脏，不允许碰到干净的小仿生人。
费姝：【？】他还没注意刚刚1938说了什么。
他之前看到这幅场景整个人都慌了神，以为一号是被谁攻击受了伤。
他察觉到一号的动作，也没有多想，顺着他的手把腮肉贴了过去。
像是在安慰一号。
一号的手也很凉，也许是因为沾着仿生人的血液。
费姝着急：“是那个异常仿生人或者人类攻击你了吗？”
一号清醒过来就好处理很多了。
他主动止住了血液，难得侧头表现出有些狼狈的回避的姿态，看来并不打算多提起自己身上的伤口。
甚至不打算再多处理下。
“很快就会好了。”
但在费姝和三号的强烈抗议下，一号还是脱了上衣，露出手臂上的伤口和精壮的上半身。
一号的肤色也很白，但是跟费姝的奶白不同，更苍白和冷淡些，肌肉线条分明。
费姝觉得就算是受伤状态的一号，打十个他也丝毫不是问题。
一号的伤口在上臂，破损处没有及时处理和自愈，所以才会把附近弄成这么惨烈的模样。
能看得出之前也处理过，但很敷衍地擦了一点修复剂。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一号，这种程度的伤口会很快愈合，但一号恰巧大量输出了能量，还硬撑着没有休息，于是机体为了自保，进入了强制休眠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仿生人的自愈功能会停止，如果没有人及时唤醒会非常危险。
费姝作为一个仿生人，还是有一点基本的数据功能，能隐隐察觉到一号强悍能力下已经开始一团糟的内里。
他不敢相信：“你已经多久没有休息了？”
仿生人也需要“睡眠”，虽然没有人类需要的这么多，但对机体的修复作用是无法替代的。
异常机器人“寿命短”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机体无法休息和自我修复。
一号没说话。
旁边的三号告状，说了一个数字。
费姝光是听到都觉得可怕。
也是一号现在还能活着了，如果换成费姝，就算身体能承受，精神也无法习惯这种连轴转的工作强度。
一号抿唇，也许算是解释：“……我很忙，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
“机器人需要我。”
费姝狐疑：“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没有支援的任务。”
一号看了眼费姝，然后低头。
今天晚上费姝需要他。
他再也不会把费姝一个人放着了。
“我不能睡。”
费姝都被一号理直气壮沉默的模样弄笑了，还有点生气。
可能是一号现在看起来实在太“柔弱可欺”，费姝给他处理完伤口，又看着一号喝了一瓶他随身携带的营养液。
然后想了想，就拉着他往前走。
一号不解：“做什么？”
费姝叹气：“当然是去睡觉，如果你这种状态，明天要是真的出事你也打不过异变仿生人吧。”
一号没说话了，被费姝很小的力道拉着往前走。
他垂眸，眼睛里全是费姝拉着他那只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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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也说不上完全是一号的过错，不管怎么防，异常仿生人都会找到机会接近他。
一号也没办法也没有这个义务把他二十四小时绑在裤腰上。
“我没事了。”
一号仔细检查了费姝的身体,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的确没有其他的伤痕,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点。
但眸色仍然深沉。
他的神情非常紧绷。
费姝副本结束的空隙曾经临时抱佛脚,学过一点神态代表的情绪。
一号这是非常典型的痛苦和自责。
费姝想起刚才那个异常仿生人的话：“你知道二号吗，刚才那个异常仿生人称呼自己为二号。”
一号拧眉,摇头：“没有什么二号,我接触过的机器人并没有这个称呼。”
ｍ．
费姝不相信：“这是它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你叫一号,小电饭煲是三号,那中间的二号呢？”
一号怔忪：“三号的名字是我随口起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代表着什么排名。”
一号抿唇补充：“我也从来没有制造过名字为二号的机器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一号应该不至于骗他。
费姝唇色苍白：“可是它说自己是二号，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一号摇头：“我不清楚，它的行为难以被我捕捉和预测。”
这对在数据世界几乎无所不能的一号来说是极度糟糕和反常的一件事。
那只自称“二号”的异常仿生人是恶劣又挑衅的。
它来去自如，会在他的通讯桌上留下讯息，会在实验台旁留下挑衅的文字。
它在质疑一号所做这一切的意义。
机器和其他仿生人在他的保护下活下来了,然后呢？
它们找不到生存的依托,日复一日的生活让它们迟钝，直至静默。
就算战争胜利,因为初始设置,机器人们也不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一号付出的所有最后也会变成一堆生锈的黄沙。
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陷入自如的混沌当中。
二号携带的异常数据代表着另外一种极端——让机器人“没有痛苦”地离去。
一号从来没有反驳过。
他每次醒来看见那些讯息后,只是沉默地将它们丢进加密箱中。
随后反追踪异常仿生人的讯息。
一如既往的失败。
一号会在窗台前站一会儿,在太阳跃出地平线那一刻,像往常一样前往人类和机器的第一战线。
即使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休息过一次了。
费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一号。
这是一台完美的机器，但因为太完美显得有些冰冷和不真实。
他是不允许被打败的。
但冰山下好像还藏着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水面上的东西太过厚重，一切都看不清楚。
“那之前那些消息都是那个二号泄露的吗？”
人类频繁得到关于机器阵营的消息和薄弱点，如果不是许麟做的、也跟人类那个改造人计划无关，那么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一号没有否认：“它在我们中间。”
“能使用将你缩小那种技术的仿生人数量有限，位置处于附近，并且符合其他条件的只有四个。”
“松闻、苏今歌、许麟。”
一号顿了一下：“还有我。”
费姝头皮发麻。
虽然早就有这种怀疑那个异常仿生人就藏在他们中间，但当一号这么直白而笃定地说出来时，费姝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无论是这四个人中的哪一个，似乎都跟那个恶劣的异常仿生人联系不起来。
一号既然能给出这么笃定的怀疑名单，那应该也有了详尽的计划。
费姝看到自己的阵营任务又上升了一大截，他不自觉地往一号那边靠了一点：“你相信我吗，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如果真的能知道那个异常仿生人的身份还有背后的真相，说不定他的阵营任务会直接完成。
一号看着自己手臂上不自觉搭上来的手，无法拒绝：“……我会在明天晚上做个了断。”
费姝明白了，很诚恳地表忠心：“我没有问题，如果你有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说。”
一号没说好还是不好：“我先给你检查自毁装置。”
费姝一僵，现在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好在这次一号并没有给他喝之前的溶液。
一号看在眼中：“接下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费姝有点紧张接下来的治疗，连一号具体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嗯”了一声。
一号看出了费姝的敷衍，垂下眼眸，也没有解释。
那点错觉似的落寞很快就从一号脸上消失了。
“需要一点时间，晚上你可以睡在这里。”
费姝想了想，如果一号在的话，应该不会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异常仿生人真的想攻击他，费姝其实睡在哪里都没关系：“好。”
跟想象中“开膛破肚”的治疗不同，一号将手放在了费姝的手臂上。
极其具有安全感的能量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流淌过来。
1938给不太了解的费姝解释：【这也是一种给你做检查的方式，相比普通的方式更温和，但需要的能量和时间也更多】
也只有一号这样仿生人中的变态才能负担一次性输出如此多的能量。
费姝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个移动的暖宝宝，在慢慢移动熨帖着。
一号收回手。
初步来看，小仿生人体内并没有自毁装置。
谨慎起见，一号没有下结论。
他起身，看着因为暖呼呼的光团有点昏昏欲睡的费姝。
动作间看不出一点能量大量消失的疲惫，还是干净利落的人形兵器模样。
费姝听完1938的科普，对一号的敬佩和羡慕又多了些。
一号把费姝带到一间卧室，里面的装饰很简朴，但很干净：“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等明天起来后就会结束。”
费姝看着一号离开房间的背影，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其实很想问问一号今天要去哪里，能不能把他带着，就算有点远不睡觉都可以。
他有点害怕。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号不会乐意带着一个拖油瓶。
而且仿生人也需要定期补充睡眠，费姝担心今天晚上不睡明天没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意外状况。
费姝缩在床上，体内染着一号气息的小光团还在兢兢业业地运作。
出乎意料的，入睡比想象中要容易。
费姝半夜被叫起来的时候的才一点过。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小电饭煲，揉了揉眼睛，因为困倦和惊讶，声音都有些模糊：“怎么了？”
小电饭煲现在一身都是紧急的红色。
虽然如此，三号还是很难过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大半夜叫醒了费姝。
费姝摸了摸它的脑壳，光着脚去够地上的鞋子：“没关系，怎么啦？”
费姝倒没有生气，小电饭煲不是那种调皮的狗狗电饭煲，没有要紧的事情不会这么折腾他才对。
三号在原地转了一圈，闪着红灯带着在前面给费姝带路。
费姝随后披了一件外套就跟了上去。
他在外面看见了一号。
正以笔直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薄白的眼皮盖住了眼珠，像是在闭目养神。
坐在那里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像是已经停止运作的机器，或者一座本来就不会动弹的雕塑。
如果不是三号点亮了周围的灯，费姝在一片黑暗中根本无法看见一号。
他不知道一号在这里坐了多久。
一直在他睡觉房间的门口吗？
这是从外界到他房间的必经之路。
费姝愣了下。
三号身上的红灯又闪了闪，显得情况非常紧急。
“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这里？”
费姝靠近了一点，按照一号的感知应该早就发现他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也没有睁眼。
费姝：“一号？”
一片寂静的空气中有机器开始运作的嗡鸣，警备装置被声音自动触发，开始运作。
费姝看着不同寻常的一号，继续走近，一眼看见一号周围地上的深蓝色液体。
就像是一号深沉的眼睛颜色。
仔细观察，是从一号衣服捏着武器的手指顺着一路流下来。
那侧手臂的衣服已经被打湿成更深的颜色。
地上的深蓝色液体对于仿生人的重要性，大概就像是血液对于人类，甚至更加重要。
一号好像受伤了！
费姝慌忙地靠近，手足无措地蹲在旁边，看着一地的“血”还有闭着眼睛的一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号已经半陷入强制休眠的状态，但检测系统在顽强的意志下仍然在工作：【系统侦测到单个智能存在正在靠近】
【启动攻击模式】
费姝已经蹲在一号身边，还在摸索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丝毫看不见一号已经举起的刀剑。
睫毛掀开一点，露出的无机质眼眸照不进一切东西。
1938检测到一号现在的状态非常焦虑。
一号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无法辨认出敌友。
他只是本能似的护卫着身后的房间，不允许一切存在通过这里。
这是他对费姝的承诺。
1938焦急：【宿主先离开这里，一号他……】
1938警告到一半，一号已经举起了佩剑，以他的攻击速度，费姝完全无法逃脱。
一号抬手，却只是将武器换了一只手拿着。
原本刚才还混沌的眼眸和视线，落在费姝身上的时候却明亮了些许。
一号侧头看着费姝，坐在椅子上的背脊仍然挺拔，但神色透着一点温和。
那只本能举起的手本来只是想挨在费姝脸侧，最后却停了下来。
他的手现在很脏，不允许碰到干净的小仿生人。
费姝：【？】他还没注意刚刚1938说了什么。
他之前看到这幅场景整个人都慌了神，以为一号是被谁攻击受了伤。
他察觉到一号的动作，也没有多想，顺着他的手把腮肉贴了过去。
像是在安慰一号。
一号的手也很凉，也许是因为沾着仿生人的血液。
费姝着急：“是那个异常仿生人或者人类攻击你了吗？”
一号清醒过来就好处理很多了。
他主动止住了血液，难得侧头表现出有些狼狈的回避的姿态，看来并不打算多提起自己身上的伤口。
甚至不打算再多处理下。
“很快就会好了。”
但在费姝和三号的强烈抗议下，一号还是脱了上衣，露出手臂上的伤口和精壮的上半身。
一号的肤色也很白，但是跟费姝的奶白不同，更苍白和冷淡些，肌肉线条分明。
费姝觉得就算是受伤状态的一号，打十个他也丝毫不是问题。
一号的伤口在上臂，破损处没有及时处理和自愈，所以才会把附近弄成这么惨烈的模样。
能看得出之前也处理过，但很敷衍地擦了一点修复剂。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一号，这种程度的伤口会很快愈合，但一号恰巧大量输出了能量，还硬撑着没有休息，于是机体为了自保，进入了强制休眠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仿生人的自愈功能会停止，如果没有人及时唤醒会非常危险。
费姝作为一个仿生人，还是有一点基本的数据功能，能隐隐察觉到一号强悍能力下已经开始一团糟的内里。
他不敢相信：“你已经多久没有休息了？”
仿生人也需要“睡眠”，虽然没有人类需要的这么多，但对机体的修复作用是无法替代的。
异常机器人“寿命短”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机体无法休息和自我修复。
一号没说话。
旁边的三号告状，说了一个数字。
费姝光是听到都觉得可怕。
也是一号现在还能活着了，如果换成费姝，就算身体能承受，精神也无法习惯这种连轴转的工作强度。
一号抿唇，也许算是解释：“……我很忙，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
“机器人需要我。”
费姝狐疑：“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没有支援的任务。”
一号看了眼费姝，然后低头。
今天晚上费姝需要他。
他再也不会把费姝一个人放着了。
“我不能睡。”
费姝都被一号理直气壮沉默的模样弄笑了，还有点生气。
可能是一号现在看起来实在太“柔弱可欺”，费姝给他处理完伤口，又看着一号喝了一瓶他随身携带的营养液。
然后想了想，就拉着他往前走。
一号不解：“做什么？”
费姝叹气：“当然是去睡觉，如果你这种状态，明天要是真的出事你也打不过异变仿生人吧。”
一号没说话了，被费姝很小的力道拉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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