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6_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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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6

  装也不愿意……

  陈则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冷到了冰点,绷紧的身体开始发抖,一股酸涩之意直冲而上,他闭了闭眼,咬牙吞下那些血泪。

  皇帝看着他,“……那你来是打算要做什么?”他没有掩饰话中怀疑的语气。

  陈则铭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如筛,他心中绝望浓得就象墨,那样的粘稠,根本化不开。

  “如果万岁方才有一丝惊讶,那为臣便是来请罪的!”

  皇帝以一种很难以为人觉察的嘲弄笑容回应了这句话。

  “那现在呢?”他平静地说。

  陈则铭被他的淡然处之逼到极度愤怒了,虽然心中一直在狂喊,不,停下来,但质问还是自己跳了出来。

  “……昨夜……你明知道她就在太后宫中,却让我亲手烧死了她!!是不是!!……”他的声音嘶哑,虽然拼命压制,但依然显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太监早觉察不对,见他真敢发作,猛然跨上一步,指着他喝道:“大胆!竟敢跟万岁爷这样说话!来人啊”

  不待他说完,陈则铭猛地一把推开他,暴喝道:“是不是?!”

  《将军令》偷偷写文v第32章v

  56、皇帝微微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恼怒,他却并没让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他只是冷冷看着陈则铭,那股怒气似乎凝固了,在两人之间经久不散。

  门外侍卫闻声冲了进来,见状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禁面面相觑。

  皇帝觉察到那些人的目光,眉头更紧,渐渐显出一种摄人的气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陈则铭。……跪下!”

  陈则铭骤然一震,睁大了双眼,纹丝不动。隔了片刻,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回答我!”在皇帝不怒自威的逼视下,这短短三个字似乎已要了他全身的力气。

  皇帝冷笑起来,玩味般看了他片刻,“是。”

  陈则铭的身体猛然颤抖起来,脸色刷地苍白如纸,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个人,天下竟然有这样理直气壮的残忍。

  皇帝挑眉:“那又怎么样?”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暗,耳边众人惊呼声起。皇帝骤然起身,还来不及退半步,喉间一紧,已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那人猛力推着他直往前冲,皇帝惊慌之下,被迫踉跄后退,直到两人一起撞到了墙上。

  两人体重至少两百余斤,加上这冲击之余力,全压在皇帝身上,痛得他眼前发黑,好半天才返过神来。

  眼前陈则铭正嘶声怒吼:“……混蛋……混蛋!!!”

  书桌被他掀倒在地,文房四宝散落一地。又被围了上来的侍卫踏得一塌糊涂,那张御笔亲书的悼词也踩了无数个脚印。

  侍卫们举着刀剑不断呼喝,却投鼠忌器又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受制于人。

  陈则铭仔细看了皇帝半晌,眼中渐渐透出伤痛之色,声音低了下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啊!!!”说到后面,竟然泪流满面。

  皇帝被他掐得几乎透不过气,挣扎着说出几个字,都已经不成调,“你敢……弑君……”

  这几个字入耳,陈则铭如噬雷击,几乎要站立不稳,脸上怒气渐消,下意识便要回头,却又心知使不得,这一口气一散,手一松,却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累了家人。

  他盯着皇帝,强行压抑住自己心绪,没露半点惊慌之色。

  手却慢慢松了些。

  皇帝终于顺了些气,挺腰站直,冷冷看着陈则铭。

  他没料到一向懦弱的陈则铭竟真被逼得兔子咬人,心中大是惊讶,不由微微动摇,可见陈则铭一直锁着自己喉咙,竟然真有弑君之意,又不由怒气难遏。

  一时间心中太乱,自己也有些捉摸不定,居然就这样呆立着,半晌不曾开口。

  陈则铭看着他,想到若是追究起来,这已经是灭九族的罪,又是慌张又是懊恼,如一脚踏空般难受,想着想着只觉绝望难当,突然将那手中力道又用重了些。

  真有股冲动,干脆就此豁了出去,掐死这个人。

  皇帝呼吸一窒,太监怒喝道:“陈则铭,你陈府上下的命都不要了,还不赶紧撤手!”陈则铭听着这话,也不松开,只定定看着皇帝。

  皇帝见他神色,心知到了此刻,若是不服软些,便真把他逼得无路可退了。

  他无路可退不要紧,可只怕连带着会先拿自己垫背,他再冷血,对自己性命也还是看重的,只得强笑道:“想来爱卿也是一时悲愤,一时糊涂,于情可以理解,……朕不会追究。”说这话时,背上剧痛,不由万分恼怒。

  陈则铭死死看着他,似乎在验证此话真假。静了半晌,突然道:“万岁当年也曾答应过杨殿帅,饶那宫女一命。”

  皇帝的脸立刻僵了起来,那刻意装出的笑容也消隐不见,恶狠狠盯着陈则铭看了半晌,伸手道:“纸笔!”太监连忙递过笔,又弓身站在他身前,皇帝将纸铺在他背上,飞龙走蛇一挥而就。

  陈则铭接过那旨意,掐着皇帝脖子的手渐渐松开。脸上满是凄凉之色。

  侍卫们一拥而上,陈则铭也不动弹,任刀剑架住自己项间。

  皇帝心中恼怒异常,拂袖欲走。陈则铭突道:“万岁!”

  皇帝转身,见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吃惊之后又满是恶意的痛快。

  陈则铭亮着那圣旨,“万岁,罪臣冒犯了龙体,还大胆要挟,臣罪该万死,极刑当剐。”皇帝余怒未平,在鼻子中冷冷哼了一声,心道你以为有这旨意便万事平安了不成。

  下一刻却见陈则铭已将那圣旨一把把扯成粉碎,不由怔住。

  只见陈则铭重重叩首,“罪臣心知罪孽深重,但求速死,只盼万岁圣心仁厚,饶过罪臣年迈父母,……这圣旨是罪臣一时糊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万岁一代明君,只要开口,这圣旨写与不写原本是一样的……”

  他叩了数下,额上已经破皮,现出血痕,却是真的用了狠力。他深知父母性命在此一刻,不由急切,那头越磕越急,似乎恨不能将自己埋入尘埃下去。

  皇帝立住脚步,心中奇道原来他心中也有这些三弯九转,朕却一直当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这一想再加上被迫写的旨意已经被毁,怒火却消了不少。一时沉吟不语。

  陈则铭磕了几十个头,血也流了下来,见他始终不开口应允,终于绝望,心道却是我一时糊涂,害了全家,这么一想真是痛彻心扉,慢慢叩了最后一次,俯在地上,再不起身。

  皇帝见他姿态卑微,心中一动,弯下身去将他搀起了些。却见陈则铭面上满是灰尘,和着泪水,黑黑白白的已经弄花了一张俊脸,皇帝用袖子将他脸上的灰抹去,陈则铭觉察到动作,又怀希望的抬头,皇帝擦了一会,终于将他的脸擦干净,端详片刻,朝他满意地笑了笑,起身道:“将他押到天牢去。”

  陈则铭瞠目结舌,似从云端又摔了下来,又是悔恨又是伤心。那侍卫伸手来架他,他怔了片刻,突然挥手,也不知如何一转,已将那侍卫摔了出去。接着,挺身跳了起来。

  侍卫都是惊呼,陈则铭失魂落魄立在原处,也不动弹。

  侍卫们看了片刻,见实在是有机可趁,悄悄逼近后,一声呼喝,兵刃都朝他胸前背后砍了过去。陈则铭手一引,已抓住杆枪,展臂将那持枪侍卫拖出队列,那兵士惊叫,还不及松手,已经被陈则铭抡圈甩了出去。兵士们应付不及,倒了一片。

  枪尖银光一闪,看场中已经一团混战。

  太监见变故又起,急忙将皇帝护在身后,皇帝看着场中困斗的陈则铭,双眉紧颦。陈则铭偶然瞟过来,只瞥到他双脚便将目光移开,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皇帝觉察后更是无名火起,不假思索转身摘下那挂在墙上的铁弩,搭上箭朝他射了过去。陈则铭于众人围攻之中,本来腾挪不开,无处可避,闷哼一声,左肩已然中箭。他一抬手,猛然将那箭支狠狠拔了出来,箭头倒刺勾出大块血肉,血如泉涌,片刻便把他胸前衣襟染污了。.

  皇帝一怔,这情景竟似千百年前见过,突地心头一动,似是什么醒了,乱了起来。

  陈则铭顺手将那箭支扔到地上,箭尖处一团血肉模糊,看在旁人眼中只显得惊心动魄,而他却似不觉痛,困兽犹斗。

  每一枪刺出,牵动伤口,都会有更多的血涌出来。渐渐地,他几乎成了个血人。

  却只是不肯回头。

  《将军令》偷偷写文v第33章v

  57、杨如钦走在青石壁之间,消瘦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天牢里总有种阴冷潮湿的感觉,长年不散,而火把的光影跳跃,非但不能让人觉出光亮和温暖,反给这里更添了些诡异之色。

  身前的狱卒不住的回头微笑,只恐冷落了这位贵人。杨如钦却不假辞色,他素来是个持才自傲之人,越见了人家摇尾讨好,越是不以为然。

  狱卒碰了几次钉子,眼底已经隐约有些恼色,不由也敛了笑容。这时两人都停了脚步,眼前狱中,背向他们,靠栅栏坐着蓬头垢面的一个犯人。

  他们一路走来,犯人见来了人都扑上前来,不住喊冤,喧嚣声不绝于耳,惟独到了此处,却静悄悄的,里头那人也不动弹,似乎并不知道有人到来。

  远处的叫冤声仍未停息,更衬出此处静得不寻常。

  狱卒道:“就是这里了。”

  趁着狱卒埋头开锁,杨如钦禁不住四下打量一番,狱中满地稻草长年无人打扫,早已经腐烂如泥,加上人尿粪便的味道,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之前只在石道中走还不够明显,此刻站在牢间前,那味道浓烈得让人无法忍受起来。

  他不由皱着眉低了低眼,狱卒让开身体,露出牢门,火光照在他露出的两颗大门牙上,只显诡异,“大人请。”

  杨如钦弯腰走入,犯人依然不动。

  杨如钦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面上表情复杂,似乎是不忍,又似乎是犹豫。狱卒正要退走,杨如钦突然道:“他头上是怎么回事?你们对他用刑了?”

  狱卒道:“那是他自己发臆症时撞墙撞的,可不关小的们的事,大人千万看仔细些,出了差错,小的们背负不起。”他这话软中夹硬,却是已经不卖杨如钦的帐了。

  杨如钦看着眼前一头乱发,浑身污垢的人,几乎要认不出来这便是那个白袍银盔丰神俊朗的青年将军,伸手去抚他满是血痂的额头,那人仍是闭着眼没有半点反应,似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昏死了。

  杨如钦道:“怎么不请大夫?”

  狱卒径自笑起来,也不答话,大有嘲弄之意。之前因杨如钦不屑与他答腔,他早一直憋了口气在胸,这时终于能一并发了出来。

  隔了片刻,似不耐烦,居然收钥匙走了。

  杨如钦待那人走远,低声道:“……陈将军。”

  陈则铭闭着目,他既不曾睡也神智清晰,他只是不想睁眼,也无力睁眼。

  头痛症在这几日频繁发作,甚至达到两个时辰一发,天牢中无人医治,他也不需要人来医治,将头撞到墙上的那一刻,他有种难得的解脱感。

  天牢中没人告诉他外面的消息,父母到底怎么样了,他在火焰中日夜焚烧,将心肝脾肺全部烧成了灰。

  他已经是个空壳,只一日日等着死期临近。

  他撞墙未尝没有求死的意思,然而他全身无力,从伤口流出去的血似乎带着魔力,带走了他的力气。

  肩上的箭伤在他被送入天牢的时候,已经包扎好。更有狱卒日日来为他换药,陈则铭没有去扯,那样的力气他也没有。

  他只是闭着目,昏昏噩噩,不晓昼夜。

  他有时候会疑惑这是个梦吧,自己还是闲置在家,荫荫明日便会和姨妈一起过来,她会跟自己吵嘴,跟自己闹,父母看到这一幕总是宠溺的笑,而自己只能为自己鸣不平,父母为什么总对荫荫更宽容。

  ……这样的烦恼其实也挺好。

  然而睁开眼,他便会看到那青石壁和阴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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