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列克星敦的快乐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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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潮风海上无风也无潮,这是一句流传在所有跑新世界航线的商人和雇佣兵当中的俗语,这片位于低纬度地区的海域是几乎所有风暴气旋的产地,然而它本身却很少出现大风大浪的天气,几乎常年都如同一片平静的阳光下的翠蓝色宝石一般。

  但围绕潮风海的海域就不是什么友好的地方,在几乎纵穿整个世界的航线上,可以说是往前走是巨兽横行靠近大洋海族领地的蛮兽洋,往后走是海盗多得仿佛土特产一样的千岛之海,只有在穿过蛮兽洋边缘的黑角海域才能抵达新世界的守望海角殖民地。

  珍惜的宝石、宝贵的香料、具有神秘作用的木材和煤炭就这么通过这条航线运往千岛之海与帝国腹地,变成贵族手中的玩物、杯盘当中的美食以及工厂当中力量澎湃的蒸汽和钢铁。

  同样,来自千岛之海的咖啡、蔗糖与帝国出产的各种工业品也会在支离破碎缺乏可耕种土地的新世界卖出一大笔钱。

  新世界航线是世界七大航线之一,每一天都有上千条大小不一的舰船穿梭在这条航线上,维持着整个人类世界的运作。

  数以万吨计算的货物和资源组成的川流就好像帝国这位巨人的主动脉一样,如果这条航线出现了大问题,那么皇帝的冠冕就会摇摇欲坠。

  如果另外一条流动着黑色血液的航线也出现了问题,那么皇帝的权杖就会轰然坠地,摔得四分五裂,正是如此,帝国海军近乎于7成的军力都布置在这两条主动脉上。

  同样的,各种敌国的私掠船、雇佣兵和武装商人也活跃与此,奥尔隆·山德士就是这样的一位武装商人,他与他的“乘风者”号已经在这条航线上运转了二十六个年头了。

  从少年到中年,人生有2/3在船与海上度过,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逐浪者。

  这条船为他挣下了帝国腹地的拥有3000亩黑土地的大庄园,也有了漂亮温柔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但是,时至今日,这条1815年下水的“海鸥”式武装商船已经很老了,就好像常年在海上漂泊看上去同样也很老的奥尔隆一样。

  “老了啊~”奥尔隆船长拍了拍反复上漆修补的斑驳栏杆,抬头看向桅杆上已经褪色的蓝色丝带,曾经海鸥号商船以良好的适航性、速度和运载量风靡一时,然而现在它已经垂垂老矣。

  采用了新式锅炉的决心号商船才是新时代的宠儿,只能跑到最多17节的海鸥早已经该淘汰去二线航线了。

  正如同他自己也早该回去抱孙子一样,一年当中大半时间在海上,让他与自己的儿子们的相处时间相当的短暂,父子之间甚至没有什么交流,都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有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我这个父亲还真是有够糟糕的”老船长重新给烟斗塞进烟丝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孩子们,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片蓝宝石了,都打起精神来!”奥尔隆船长对着黄铜传音筒喊了一声,就坐在舵手旁边的躺椅上一言不发。

  海鸥级的舵机室和舰桥都是露天的,只是在上面加了一层轻质的遮阳棚而已,作为武装商船周围倒是有一层几毫米厚度的钢板用来阻挡弹片和海盗们手里的步枪,为了减少多余的重量以取得良好的航速,海鸥级的很多地方都有着明显的偷工减料的痕迹。

  “船长,我们快要到大海礁了!!”瞭望塔上传来呼喊声,“马上我们就要进入黑角海域了,幻影岛的山顶在我们右舷方向。”

  “知道了,所有人都动起来!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气旋,检查货物捆绑,固定好那些防撞鳍”

  水手们用力摇动船舷两侧的转盘,将一根根如船桨一样的带着锋利刃部的东西放下,末端刚刚抵达水线的位置。

  蛮兽洋叫蛮兽洋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生活着大量的性格乖僻的海兽,人类船舶的螺旋桨的声音对于它们来说相当于一种极为可怕的噪音,所以一些海兽会追逐船只并撞击它们。

  对于“乘风者号”这样的海鸥级商船来说,这种撞击依然可能造成船体破裂进水的后果,所以这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挡海兽撞击的装置就成为了标配之一。

  海兽毕竟只是动物,它们在尝试撞击和环绕的时候被这些锋利的防撞鳍割伤或者刺痛后就会放弃攻击,动物对于受伤这种行为会本能的规避和斟酌,因为一旦受伤,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残忍掠食者,这些海兽就不得不放弃攻击选择优先保护自己的命而撤离。

  而如果海兽过于密集,船上甚至还准备有腐臭的兽血,水手们会将这些兽血倒入海水当中,主动去吸引掠食者过来驱逐海兽——大部分的掠食海怪都对有着厚厚铁壳子或者木壳的人类船只没有兴趣——周围有的是触手可及的肉食,它们又不傻。

  乘风者号是典型的海鸥级布局,两台蒸汽机加五桅船帆的机帆混合动力船舶,对于全程接近五千海里的航程来说,这可以有效节约燃煤的消耗并利用千岛海常年的强风动力。

  虽然航程很长,但是这条航线是经过数百年的摸索的成熟航线,沿途都有帝国的小型补给站和加煤站,即便是进入潮风海之后,也有数个可以补充淡水和食物的岛屿,可以说除了因为潮风海这一段缺乏风力不得不开机消耗燃煤外,全程的补给问题都不大。

  “船长,我们去幻影岛补给吗?”

  “大副,我们的淡水还有多少?”

  “60桶,之前遇到气旋损失了一部分了。”正在下舱检查货物情况的大副通过舱壁上的传音管回答。

  “左满舵,我们去幻影岛。”奥尔隆船长思索了片刻,这点淡水大概不够支撑到黑角海域的帝国远洋补给站,所以,得去幻影岛弄一些淡水,顺便补充一些椰子之类的热带水果和食物。

  “滴~滴~”“呼~呼~”少女靠坐在舰桥桅塔下,在暖洋洋的阳光当中昏昏欲睡,某种奇妙的蜂鸣声也没有惊动她,反而让少女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脸颊,翻了个身继续享受午睡时光。

  钢铁的城堡在平静的海水当中载沉载浮,她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学会下锚这回事,在这种随波而动的状态下,向着距离海岛越来越远的方向缓慢而坚定的飘动,已经移动出去了一大段距离。“呜~”直到一声汽笛声将少女惊醒,“嗯?”少女揉着惺忪睡眼看向声音的方向,以她格外高的桅塔和雷达加成下的视力发现一艘“小船”正在向着这边过来。

  对于一艘270+米长,三万六千吨的船来说,那条最多只有5000~6000吨的五桅机帆船确实只能用小船来形容,只是,它的甲板上的......“捕鲸炮?还是?”

  “那是什么?不像是帝国海军的旗帜,而且我从未见过这样设计的船”奥尔隆船长狐疑的用望远镜打量着远处那影影绰绰的舰影,高大的桅塔就好像是帝国的战列巡洋舰一样,但是,舰岛在一侧,整个甲板绝大部分区域都空了出来,上面似乎堆着一些奇怪的装置。

  全钢制舰体只有帝国装甲巡洋舰才会采用,这种舰体比起老式的木壳铁肋巡洋舰和铁壳木骨护卫舰来说不管是防护力、适航性都要好得多,但是,造价也相应的要高得多,并且技术含量不低——作为一个老海客,这算是基础功了——是打还是跑,是守法商人还是临时海盗就看这个了。

  “挂旗语致敬,我们无害通过。”老船长挂在瞭望桅杆上,对着下面的水手们喊道,“还有,检查一下火炮,海军的老爷们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出现在这里。”

  帝国海军很少离开他们位于鱼海和千岛海的驻地和巡逻线,对于帝国来说,千岛海域才是这条航线的核心,新世界殖民地毕竟开拓的时间还很短,以海军的规模是不可能在如此漫长的航线上来回巡逻的。

  因此,布置在这条航线上的三只舰队一只位于大灯塔和鱼海附近,巩固帝国的核心海域,一只位于千岛海,确保千岛殖民地的稳定和打击当地泛滥的海盗行为,一只则在黑角海域和守望海岬巡视帝国的新殖民地。

  而在航线的中部就很少遇到海军的舰船,除非是他们得到了确切的线报来这里堵那些海盗或者自由联邦的破坏分子,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奥尔隆船长来说都不是好事。

  海盗固然穷凶极恶,但是那些自由联邦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相比火力方面较差在和海鸥级的两门老式100毫米架退火炮对轰的时候基本上都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海盗来说,那些自由联邦的破交船就难对付了。

  它们普遍装备了150毫米以上的舰炮,并且有着18节左右的航速,可以轻易的追上帝国的大部分运输船和商船,并逼停或者击沉它们。

  这样的袭扰战术让帝国海军早已经是怨念深重,抓到一个这样的破坏分子都会像对付海盗一样把他们挂在港口绞架上活活晒干成木乃伊,尸体上还要用油漆写上“叛徒”和“恐怖分子”等字样。

  甚至于帝国海军本身也不是海商们愿意没事的时候遇到的,这些老爷们经常会征用商船和上面的货物,理论上按照帝国的法律,此后拿着军票可以去海军部要求补偿和报销——正如同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大帝国一样——腐败和官僚推诿作风横行。

  在扣去必要的打点、催促费用之后,船主们很多时候需要间隔数个月乃至数年才能拿到一笔大大缩水的赔偿,通常此时,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快要破产或者已经破产了。

  “幻影岛上什么时候开修建帝国的补给站和兵站了?”奥尔隆船长将目光从那艘战舰上收回,帝国船舶设计局的聪明人们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

  他们之前就已经陆续发明过“椭圆形战舰”“多炮塔武库战列舰”“飞艇搭载战舰”之类一系列华而不实或者既不华丽又不是实用的东西——这一次发明一种平甲板,所有火炮和建筑侧列的战舰根本谈不上什么离经叛道。

  而且那艘战舰的管子也不怎么粗的样子,根据奥尔隆船长的推测,大概也就是几门200毫米的舰炮加上一些100毫米左右的舰炮,火力委实拉胯——就这个吨位来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采用了比较新颖的联装设计,还有左右两舷的多座耳台和小口径速射炮的样子。

  相比之下,岛屿上出现的高大的建筑物和疑似钢铁厂炉子的玩意儿就令人有点惊讶了,幻影岛之所以叫做幻影岛是因为这座岛屿经常性像幻影一样时有时无的,如果不是它总是出现在相同的位置,大家都要以为它其实是一个浮动的岛屿了。

  所以在这座岛屿上大兴土木实在令人有些不解,或许是帝国科学院的学者们破解了幻影岛的谜题吧,那样的话,这座位于航道中途的大岛确实是一个帝国海军不可能割舍的重要战略要地。

  这么一想,奥尔隆船长就释然了,而且对于他这样的海商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在这里补给煤炭、食物和淡水,甚至还能让水手们下船放松一下。

  而且当地的海军士兵、工人和移民们自然也不会介意掏出可爱的钱币来购买来自帝国分水岭下庄园生产的葡萄酒和霉奶酪。

  葡萄酒、奶酪、蔗糖块、麦子就是奥尔隆船长的全部货物,老实说,这些东西的利润并不算太高,但是也总比空船跑一趟新世界殖民地好,把这些东西在新殖民地甩掉之后基本上能够把燃煤和补给品的钱赚回来。

  然后从当地购买大量的胡椒、肉豆蔻、镍沙和宝石原矿,这些才是赚大钱的玩意儿。

  镍砂是帝国钢铁厂急需的原料,每吨优质镍沙价值1000帝国金元,而在新世界购买的价格只有400帝国金元,扣除路上的成本,也有接近300金元一吨的利润。

  一金元价值12银元约等于240~280铜元,而一个普通工人的日薪只有15~22铜元左右,可以说这确实是相当丰厚的利润。

  而且那些宝石原矿也有大量的掮客和珠宝商需求,香料更不用说了,那是传统货物,虽然近年来香料交易市场随着千岛殖民地的种植园越发繁荣,价格大幅度的下降,然而依然是属于有利可图的贸易。

  而如果能够在这里就把这些货物甩掉,换成别的什么可以在新世界变卖的货物的话,就意味着单一航道上增加了两次贸易行为,也就意味着增加了两个利润点,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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