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蔓蔓_野火宋怡石东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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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蔓蔓

  “各位坐在位置上不要走动,系好安全带,双手抱头……”广播里传来乘务员撕心裂肺的吼叫,飞机往下俯冲,带来的惯性让每个人全身都紧绷,气流一冲,飞机倾斜,祁蔓头往旁边撞过去,磕在窗边,她眼前晕片刻,手被人用力攥住。

  她抬眼,看到黎蕴正抓住她手,两人目光碰上,飞机又一颠簸,祁蔓更用力的反握住,像是命运连接体,这一刻她们摒弃杂念,只有一个想法。

  坚持,活下去!

  身边何辞在强烈惯性下还是忍不住喊出声,她死死拉祁蔓,紧闭双眼,飞机的冲劲让她东倒西歪,身边祁蔓也差不多,她比何辞更惨,靠窗位置,头再次撞击,直接晕了过去!

  “姐姐?”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喊她,是何辞的声音,也只有她会喊自己姐姐,祁蔓想回应,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似是被卷进一个巨大的黑洞,四周暗沉,没有一丝亮光。

  “姐姐?”声音飘忽又模糊,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祁蔓努力睁大眼,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个背对她的人。

  “何辞?”她小跑过去,何辞转头,脸上带甜甜的笑,她穿一件小礼服,白色的,胸前别了一朵红花,整个人喜气洋洋,她冲自己喊道:“姐姐,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换衣服?”祁蔓低头,场景顷刻有变化,四周的黑暗淡去,随之而来的是一束亮光,很刺眼,她用手遮住眼睛。

  何辞一把拽她手:“姐姐快去换衣服,要来不及了。”

  祁蔓茫然被塞进一个更衣室里,墙上挂一件婚纱,祁蔓犹豫走过去,拿下婚纱后穿上,余光瞄到梳妆台前的镜子,镜子旁放了一个首饰盒,里面都是她爱的首饰,何辞在外面敲门:“姐姐,好了吗?”

  好了吗?祁蔓低头看,有两分恍惚,她走到门口,打开门,何辞笑的明媚:“哇,真好看!姐姐好美!等会黎姐姐看到保证眼都要直了。”

  黎姐姐。

  黎言之吗?

  祁蔓心尖一跳,鼻尖发酸,她眨眼,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就被何辞推坐在梳妆台前,门后陆乔笑着走进来:“新娘在这呢。”

  她转头,看到陆乔捧一束鲜花站在身后,阳光打在她脸上,陆乔笑的比鲜花还要灿烂:“终于嫁了,你不知道我等你结婚等几年了,这黎言之也真能拖。”

  还真是,黎言之吗?

  这是什么?

  她死后的幻想?

  如果真的是幻想,那就让她沉迷一次吧,祁蔓坐在镜子前任别人梳妆打扮,一张俏颜比花还娇艳,她披头纱被何辞扶着往外走,路上没有遇到人,扶她出去的居然不是张春山,不过她也不想看到他。

  何辞带她一直往前走,没一会有条长长的红毯,她转头看何辞,何辞笑:“去吧。”

  陆乔站她左边:“知道你恨嫁,快去。”

  祁蔓眼角微红,这个死后幻想美好到她想哭,她哽咽道:“谢谢。”

  话音刚落不远处走来一个人,祁蔓定睛看,愣住了。

  黎蕴将一束花塞在她手上,眼睛扫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呐,进了我黎家的门,就要守我黎家的规矩,我们黎家的规矩可多了,等我……”

  “姑姑。”她就这么随口喊出来,黎蕴顿住,面上有不自然的红晕,最后一挥手:“快去结婚!”

  她被陆乔和何辞往前推,台下没坐几个人,却是她都认识的,蒋云,娄雅,丁素……

  祁蔓一直往前走,直到一个纤细身影往她走来,穿着和她同一款婚纱,白色头纱,身形窈窕,那张脸她曾无数次在夜里临摹,朝思暮想。

  黎言之走到她身边,张开双手抱着她,头埋在她脖颈处嗅了嗅,神色满足,耳畔传来一句:“小说谎精。”

  她眉开眼笑,侧目,看到红毯旁边的何辞正拍手,黎蕴站在何辞身边,也清清嗓子露出一个淡笑。

  她忍不住唇角上扬,笑着笑着的就哭了。

  “言……”细微声响从她唇角溢出,何辞猛地抬头,她喊道:“姐姐?”

  她一边喊一边按下床铃,没一会医生进来,何辞道:“刚刚醒了。”

  医生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祁蔓,手刚放在祁蔓眼皮上,察觉眼皮一动,祁蔓缓缓睁开眼,何辞在医生身后爆哭:“姐姐!”

  吓死她了,虽然医生说只是昏睡过去,醒了就好,但祁蔓已经昏睡一天了,何辞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这种情况多半都很难醒,所以她七想八想就差没问医生万一成植物人咋办了。

  好在,现在醒了。

  祁蔓睁眼就听到她哭唧唧的声音居然不觉得吵,只是有两分恍惚,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小姐。”医生晃了下手:“能看见吗?”

  祁蔓点头,声音沙哑道:“可以。”

  医生闻言点头,瞄到她微红的眼角道:“做噩梦了?”

  祁蔓神色茫然。

  噩梦吗?好像是个美梦,可她想不起梦里细节了,医生见她懵懵的样子笑道:“还有没有哪里疼?”

  祁蔓摇头,眼前晕乎,医生道:“别乱动。”他说完给祁蔓做个简单检查,末了对何辞道:“先观察半小时,我给她开个单子,做个详细检查。”

  何辞连连点头,颠颠跟医生后面去拿单子,没一会折回来祁蔓道:“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不知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两次迫降一点事都没有,下飞机还生龙活虎,只是祁蔓这倒下,把她吓个半死。

  何辞从床头柜倒半杯水给祁蔓:“喝一点?”

  祁蔓咬吸管,水进嗓子里很好缓解了干涩,再开口她声音清脆很多:“其他人呢?”

  “其他人做过检查就走了,有的还在医院里。”

  检查没事和轻伤的都走了,还剩下需要住院观察的。

  祁蔓就是住院观察。

  何辞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祁蔓抿唇。

  何辞继续道:“你真没事吧?头还昏吗?想不想吐?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刚刚怎么哭啦?”

  祁蔓安抚她:“没事。”她顿几秒:“我包呢?”

  何辞哦一声将包拿给她,还说道:“有几个电话,我帮你接了。”

  祁蔓垂眼:“谁啊?”

  “叫陆什么?”

  “陆乔?”

  “对对对。”何辞点头:“还有张总,他说晚点到。”

  祁蔓接过手机就看到陆乔发一大堆消息,她心头升起暖意,给陆乔打个电话过去,那端声音刺耳:“祁蔓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上突然就有你们飞机失事要迫降的消息,就差全直播了,我心都悬起来了,你现在没事了吧?”

  她把手机放远一点点,听完那端说完才接话:“嗯。”

  “没事就好。”陆乔长长松口气,她说道:“那个张玲真不是人!我说请假过去照顾你,她说我走就算辞职,我日他妈!”

  她气到极致,爆出脏话,祁蔓拢眉:“你请假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去和张总说的。”陆乔翻白眼:“鬼知道她在办公室里,我估计她是拖张总不让他过来找你,这人心怎么恶毒成这样?”

  祁蔓垂眼,还没说话电话占线,她瞥眼屏幕,是张春山,她和陆乔解释一句后接通电话。

  “蔓蔓醒了没?”微哑声音透过手机传来,祁蔓刚经历一场生死,面对张春山,心态和从前也不同了,她缓声道:“张总。”

  “蔓蔓?”张春山疑惑喊道,而后很惊喜:“你没事吧?”

  祁蔓低声回他:“我没事。”

  “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张春山一连说了几句,祁蔓有些恍惚,她靠坐床头侧目看窗外,阳光和煦,绿意葱葱,到现在才有一点醒过来的真实感,何辞托下巴看她打电话,眨巴眼,祁蔓笑笑拍她头,对手机说几句后挂断电话。

  “张总是不是来了?”何辞帮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张总?”

  祁蔓抬眼:“这你也能看的出来?”

  “不用看。”何辞道:“要是我也不喜欢,要是我爸出轨逼死我妈,我能和他同归于尽!”

  祁蔓垂眼,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去检查?”

  “现在就可以。”何辞道:“我扶你过去吧。”

  祁蔓点头,踩拖鞋下床,何辞扶她往外面走,路过窗口时她瞥到很多人围在大门口的方向,祁蔓蹙眉:“那里怎么了?”

  “报社的。”何辞小声道:“蹲人呢。”

  祁蔓点头,还没问蹲谁就听到何辞道:“姐姐我们等会要不去看黎姐姐?其他人都去过了。”

  “黎——黎总?”祁蔓皱眉,黎言之也住院了?

  她问道:“伤到哪了?”

  “不知道呢。”何辞想几秒:“听说还在昏迷中,从飞机上下来就送医院了,和我们刚刚在一层楼,要不我们检查结束回去顺便看一下?”

  黎言之应该是这次事故中昏迷时间最长的,原本是祁蔓和她两个人,现在祁蔓醒了,那就只剩下黎言之了,俩都是伤在头部,所以住一层楼观察。

  祁蔓无端想到梦里的场景,她没回话,何辞也不敢多问,只是陪她去做检查,结束上电梯时祁蔓道:“黎总在哪个病房?”

  “就咱那层楼最里面一间。”

  唯一的高级病房,原本她想把祁蔓安排在里面的,和她爸都打过招呼了,奈何祁蔓后面紧跟黎言之,又被迫让出房间。

  祁蔓点头,做完检查她意识基本都恢复了,人也完全清醒过来,跟何辞往走廊最里面走,远远就看到保镖站在门口,那些保镖还是认识祁蔓,见到是她后没直接赶人走,而是敲门道:“夫人,祁小姐来了。”

  正在替黎言之擦额头的黎蕴一顿,转头看门外,病房门开了一点缝隙,她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也知道祁蔓昏迷一天。

  刚醒就过来?

  黎蕴皱眉想几秒,出声道:“进来。”

  何辞瞥眼祁蔓,扶她走进去,一天的时间,这个病房来去很多人,主办方,大会上的各个老板,公司里的人,好不容易休息下来,黎蕴原打算让黎言之好好休息的,但来人是祁蔓。

  祁蔓走进去和何辞站在一起,偏头看向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有几缕碎发贴额头上,鲜明的色泽对比,极致的白与黑,病床上的人呼吸平缓,绵长,倒有两分平日没有的柔软,祁蔓冲黎蕴道:“夫人。”

  黎蕴不冷不淡应话,余光瞄祁蔓,下飞机时祁蔓是直接被送上救护车的,是被撞昏过去的,她还没问就听到乘务员说头等舱的黎言之也晕过去了,那时候完全顾不到祁蔓,整个人飞奔跑向黎言之。

  黎言之不是撞击的原因,估摸是飞机颠簸诱发偏头疼引起的昏迷,医生来去好几批,院长亲自过来两次,可黎言之情况始终不得好转,外面记者一直在蹲守,妄想知道一点细枝末节好大做文章,她已经派娄雅先去公关了。

  “黎姐姐怎么了?”整个房间很安静,何辞总觉得气氛很奇怪,她憋不住还是问出来,黎蕴听到称呼皱眉,还是回她:“言之劳累过度加上身体不太好,所以需要休息。”

  何辞没多想,她道:“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仰头:“姐姐,我们回去吧。”

  祁蔓想几秒点头,抿唇道:“好。”

  黎蕴在祁蔓转身时喊道:“祁小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祁蔓顿住,她偏头看何辞,小声道:“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来。”

  “什么事啊?”何辞嘀咕:“你们认识吗?”

  “可能飞机上的事。”祁蔓微点头:“先出去等我。”

  何辞一向听她的话,说什么就做什么,当下就乖乖出去在门口守着,祁蔓转身,看到黎蕴正定定看自己,她问道:“夫人有什么事?”

  黎蕴走到床边,坐下,偏头对祁蔓道:“坐。”

  床边有张椅子,之前应该是黎蕴坐的,靠床头很近,祁蔓思考两秒还是坐下,黎蕴伸手替黎言之将秀发拨至耳后,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她道:“言之不记得孤儿院的事情了。”

  祁蔓身形僵住,迅速抬眼,原本脸上就没血色,听到这句话更惨白,她双手攥一起,握很紧,嗓口很痒很难受。

  其实她已经猜到黎言之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总还是会有妄想,万一呢,如果呢,也许她不是不记得,只是事情太多忘记了,有天她会想起来的,想起她们的曾经,她们的约定,那是她曾经坚持不下去唯一的动力。

  可黎蕴一句话直接宣告死刑。

  黎言之忘了。

  祁蔓眼眶瞬间红了,分开后她尝到各种各样的痛苦,但没一次是这样,犹如一把尖锥毫无预兆插进她心口处,刹那的疼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身体紧绷到发抖,黎蕴见状道:“她不是刻意忘的。”

  “言之头疼是小时候患上的,我不知道你们在孤儿院一起经历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有祁蔓的存在,黎蕴润唇,这些事情原本她并不打算和祁蔓说,但这次死里逃生,她在飞机上还在想,如果大家都死了,她是不是还欠祁蔓一个解释。

  所以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她被救出来就发高烧,烧了足足三天,烧糊涂时一直吵着要去孤儿院,拔药管,半夜偷溜出去,翻墙翻窗户,说要去找人,我那时候特别生气,让她别闹了,还告诉她,她父母没了。”

  那个消息无异火上浇油,直接把黎言之烧起来了,她连夜就发四十度高烧,迟迟不退,医生开始给她做最坏的打算,她整个人懵了,哥嫂刚没了,孩子她也没能好好照顾,黎穗还没空过来帮她,那段时间不止是黎言之,她也接近崩溃的边缘。

  差点撑不住,好在,都挺过来了。

  黎言之在一周后退烧,但那之后染上头疼的毛病,唯一的好处是,因为头疼导致记忆错乱和损坏,她忘了很多关于孤儿院的事情,只记得去过,但发生过什么她一概记不清,所以黎言之记忆中的孤儿院,其实是她灌输的,很牵强的理由,就是为改掉她挑食的坏毛病,黎言之没怀疑,她一直以为自己发高烧是因为她父母过世接受不了才生病,一直以为偏头疼是她妈遗传给她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黎蕴不敢纠正,医生也建议不要再给她刺激,万一……很容易出问题。

  这么多年过来,黎蕴早就忘了孤儿院,要不是祁蔓,她肯定不会想起。

  祁蔓整个人被雷劈中,很呆滞,唇瓣失了血色,本就刚醒,现在更显虚弱。

  她低头看病床上的人,难怪黎言之记得有孤儿院,但她每次试探的问孤儿院的事情,黎言之总是摇头,说记不清,她当时就纳闷,黎言之调查过她,肯定看到雨城孤儿院,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原来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她连自己待过的孤儿院名字,都忘了,甚至关于那里的记忆,都是别人给她杜撰的。

  好讽刺啊。

  寻找十年的谜在这一刻被揭开,满是荒唐,祁蔓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后背冷汗簌簌,脸色不比躺着的黎言之好。

  黎蕴见状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她别开视线道:“祁蔓,我不否认你是个好女孩,也不否认你喜欢言之。但言之有她的责任,她未来还有一场硬仗,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祁蔓,你可以重头再来,但是言之,她输不起。”

  “如果你真的想她好,就放手吧。”

  放手?

  她不是早就放手了吗?

  可这段时间的纠葛又算什么?

  祁蔓自嘲的笑,她以为自己早就放手,早就两清,其实还是会为这人牵肠挂肚,还是会为这人提心吊胆,还是会因为她动摇,看到她就就压不住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所谓的放手只是在压抑。

  有股劲让她不要回头。

  可现在她不需要那股劲了,因为黎蕴那句话就是一把刀,轻易斩断她和黎言之过往种种,所有执念在这一刻被拦腰截断,连同过去记忆碎片,永远被掩埋。

  那些过去,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祁蔓掀起眼皮,认认真真看黎言之,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般打量,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目光冷静自若,慢慢褪去温情。

  黎蕴坐在她身边,始终没有再开口,她低头看黎言之,又用毛巾擦拭额头,白净的毛巾,白净的额头,白净的皮肤,突然很刺眼。

  祁蔓别开视线,黎蕴放下毛巾道:“言之还有个报告没拿,我先过去了。”

  是给她最后的时间。

  祁蔓没吭声,黎蕴说完后就离开病房,门轻轻合上,祁蔓看黎言之苍白的脸倏而想到小时候也见过她这样,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她神色恍惚,脸惨白,那双眼深深看她,说:“你先出去!出去找人!”

  她死死抱着黎言之,摇头不肯松,黎言之气急,哽咽道:“听话,你体力不好,跟着我,我跑不了。”

  都是谎话,黎言之就是想把她藏好,自己出去吸引人,好让她有逃跑时间。

  可那时候不懂,以为真的会拖累黎言之,她不敢跟着。

  那是她小时候见黎言之最后一面,后来孤儿院易主,她世界天翻地覆,之后就开始漫长的等待。

  等到终于忍不住,她去找黎言之。

  她妄想被认出来,妄想那人站在不远处笑着喊她:说谎精,和从前一样,妄想她记起她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和星空下随心所欲的誓言。

  可是她没想到,黎言之会全忘了。

  忘了也好。

  那些不堪和丑陋的回忆,忘了也好。

  祁蔓慢慢敛起所有心神,十年的猜疑,攒着一口气,突然就泄了,她抿唇,见黎言之额头上又布满细汗,她从旁边抽面纸擦掉。

  紧闭双眼的人呼吸沉稳绵长,祁蔓捏纸巾深深看眼黎言之,眼睫毛微垂,神色平静,这一眼,似是最后一眼。

  半晌,祁蔓放下纸巾转身,刚站起身,身形就顿住,她余光瞄到右手,小拇指被人轻轻勾着,柔软的感觉袭来,身后传来喃喃低语——“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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