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历史的轨迹
第69章历史的轨迹
现在金声桓可谓是意气奋发，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坐拥江西十一府，麾下拥兵近30万。
一跃成为了永历朝廷下属兵力最多的大军阀了。
眼下民心可用，士气正旺，是该趁势出击扩大影响，不过该往哪里打却让他犯起了难。
金声桓虽然心黑手狠，看似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其实每每遇到大事的时候，经常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这次要不是王得仁联合黄人龙一再怂恿，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金声桓还真不一定敢下决心举旗反正。
虽然钱默害怕金声桓重蹈历史上的覆辙，故意安排了这出“折子戏”。
金声桓也当众表态要举兵北上，一举收复南京。
不过在送走了钱宁后，金声桓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金声桓麾下的文武也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以大学士姜曰广、余应桂为首的明朝旧臣主张趁着清军兵力空虚，直接举兵北上，一举攻克南京，如此江南必定为之一振，大明中兴有望。
姜曰广激动地说到:“南昌举兵，今天下震动，各地百姓无不翘首企盼。”
“豫国公只需从饶州领兵北上，一路攻克徽宣二府；建武侯从九江引水师一路顺江而下。如此水陆并进，更兼定西侯大军从旁策应，南京城可一鼓而下。”
“届时只需将永历陛下接回南京，祭拜孝陵昭告天下，江南可定。如此我大明中兴有望，豫国公，建武侯也定将青史留名！”
其实此刻南京城的兵力还真是无比空虚，如果金声桓早下决心，攻取南京还是很有希望的。
毕竟此时马国柱的主力都被吸引在苏松一带，金声桓携大军北上，一路上基本都会望风而降。再加上钱默和张名振的策应，打下南京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能不能守住就不一定了，毕竟八旗主力还是会南下的，肯定还会有一番较量，但江南的局面必定大不一样。
从战略上来说，姜曰广他们提出的这条建议是上上策。
历史上朱元璋正是趁着元廷在南京兵力空虚，拿下了南京后才一举奠定了大明基业。
南京对于江南的影响力，不是其他任何一座城市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同金声桓一起举兵的王得仁却主张出兵湖广，最好能一举攻克武昌。
王得仁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他的军队占领九江一带以后，地处长江中游的湖北、安徽许多地方的复明势力迅速响应，一时风起云涌，形势颇为可观。
长江北面的各路义军纷纷起事，并派人联络表示愿意投效。
温睿临记载：“戊子春正月，江西金声桓来归，九江以东，望风趋附。”太湖（安徽县名）、宿松、潜山、英山一带的反清势力相继而起，各立山寨，奉南明永历朝廷的正朔。
二月十四日，各山寨义军共立明宁藩后裔朱统锜为石城王，居于潜山飞旗寨，“以永历纪年造作符印，以次拜官，自郡县、监司、抚按、科道、部院、总镇之属咸备。
他寨未有谒者以兵降之。其授部院职者有傅梦弼、傅谦之、桂蟾、义堂和尚之属，皆佐统锜，在诸寨为飞旗外卫。于是，统锜抚有二十四寨，因联络蕲黄四十八寨，其来谒者，各受职有差”。
庐州府朱国材化名冯弘图，“假称史阁部（可法）”名义起兵，先攻克巢县，接着又勾结无为州乡宦吴光宇、生员沈士简、吴乾生等人，于正月二十九日夜间里应外合，攻克无为州。
王得仁可不像金声桓那样畏首畏尾，他直接出兵干了一仗。
二月二十八日王得仁部下一支军队乘船五百余艘，直抵蕲州城下，陆路马步军五千余人也进攻南门。
虽然因清兵固守，未攻下蕲州，但王得仁军已占领黄梅、广济等县，派设了文武官员。
蕲水县境复明势力也很活跃，该县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戊子，江西金逆叛兵抵九江。蕲、黄、英、罗各山寨误听之。联结雄长，亘数百里。蕲东北一带亦为所愚，攻城掠野几一年许，民用逃窜。己丑夏，督抚迟及柯率师招安之。寻又变，大兵复进，又招安，然妇女庐室之分离扰乱甚矣”
《麻城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江西金声桓据省城反，风闻江北，周承谟等因从北乡倡乱，连延东南山以及英、霍山谷，揭竿啸聚。知县徐鼎请兵讨平之。”
后来清湖广四川总督罗绣锦在一件奏疏中说：“江右金逆自顺治五年二月内称兵告叛，而黄属地方除黄陂外揭竿响应者无地非贼矣。各县皆坚壁御贼，彼其时期于城守无虞幸也，赋税之征岂能问乎？”
疏中还具体指出了蕲州、麻城、罗田、蕲水、黄梅、广济、黄冈、黄安各州县在顺治五、六两年都为“土贼盘踞，田地抛荒”。
甚至在省会武昌西北面的孝感县反抗势力也大为高涨，地方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清廷接到江西起事的报告之后，立即命令进至湖南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率部退回汉阳。
孔有德见人心不稳，为了防止内变，竟然把在湖南降清的原明安国公刘承胤、偏沉巡抚傅上瑞等人全部杀掉。
虽然江北各地的抗清起义此起披伏，但由于王得仁部出击失利，加之清廷反应迅速，及时调回了主力固守汉阳、武昌，稳定住了湖广的局面。
此时如果金声桓和王得仁可以集中主力北上，也是有相当胜算的。
而且拿下了湖广这个“天下粮仓”清军在江南的粮食补给就会变得异常困难。也可以和广西，湖南的南明势力连城一片。
虽然比不上拿下南京的影响，但是夺取武昌也绝对比固守江西要强的多。
王得仁的这个建议并不失为一个上策，且实际效果也不见得就比拿下南京差多少。
毕竟站在全局和从钱默自身的角度出发，金声桓出兵南京才是上策。
但是站在金声桓自己的角度出发，打下武昌可能更加有利。
不过清军在湖广收缩兵力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广西湖南明军的压力。
很可惜，此时南明的湖广总督何腾蛟在清廷突然撤兵后，也没有及时出兵策应江西的金声桓，
而是继续热衷于内斗。
等到后知后觉的他反应过来再出兵收复失地的时候，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
毕竟这个时代无论是金声桓还是何腾蛟对于情报都是相当滞后的。
即使是清廷的情报也远远比不上钱默麾下的情报司，毕竟有钱默这个“上帝视角”的存在，情报司的针对性就要强上许多。
当然如今情报司的盈利能力也很强，南昌倒卖“黄牛票”的收入情报司也是有提成的。
如今在苏湖督府所属的各部中，情报司的盈利能力虽然比不上布政使下属的产业司，但是各种福利提成待遇可谓是最多的，这也是情报司得以迅速发展壮大的原因所在。
不管是南京还是武昌，无论金声桓下决心攻打哪一个，都是对南明极其有利的。
只可惜无论金声桓麾下的文官之首姜日广还是武将之首王得仁，要论起忽悠能力都比不上接下来这位黄人龙。
正是之前谎称“隆武在世”，并伪造诏令给金声桓，王得仁封爵的这位仁兄。
其实历史经常是因为一些小人物而发生重大改变。
钱默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煞费苦心安排的那场让人声泪俱下的“折子戏”，压根就抵不过黄人龙的一番忽悠。
如果钱默的历史能够学得再好一点，记得历史上正是由于这位仁兄的忽悠，才让金声桓一头撞上赣州这块“铁板”的话，恐怕这位黄人龙早就被情报司给暗杀了。
正当姜日广和王得仁两人争地喋喋不休，金声桓也在为南京和武昌难以取舍之际。
黄人龙这位“大忽悠”终于粉末登场了。
由于之前的“出色”表现，金声桓现在很重视黄人龙这位昔日幕宾的意见。
黄人龙本身没有啥太出众的才能，虽然读过一些史书，但其实肚子里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
但他善于揣摩金声桓的心思，更加敢于扯谎忽悠，之前“隆武未亡”的那番操作就可见一般。
此时的他，刚刚被金声桓委任为总督四川、陕西、山东、山西、河南五省的兵部侍郎，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时。
虽然才学不及姜日广，勇武难如王得仁。但正意气奋发的他，怎么能就此落了下风？
黄人龙一开口，就否决了大家的正确意见。
说到：“攻打南京和武昌？你们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岂不闻正德年间宁王在南昌造反之旧事，不知道赣州现在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吗？”
金声桓读书不多，自然是不明白黄人龙说话的意思，就问道“此话怎讲？”
于是，黄人龙开始摇头晃脑地卖弄起他的历史知识来。
说到：“正德年间宁王朱宸濠举兵造反，情况和我们现在差不多，起初在江西声势浩大，可后来宁王朱宸濠为何仅仅43天就失败了？”
“就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迅速夺取南京，好割据江南半壁，但是却忽视了身边的威胁，没有及时攻取赣州。结果赣南巡抚王守仁在朱宸濠进攻南京的时候，乘机从赣州出兵，攻占了南昌，直接抄了朱宸濠的老窝。”
“朱宸濠这种顾头不顾腚的战术并不可取，一旦后院起火，到时候首尾难以兼顾，必然顾此失彼”
经过黄人龙的一番讲解后，金声桓终于听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要先稳定后方，然后再向外扩张，也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不得不说黄人龙这个说法还是相当具有欺骗性的，一时间众人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就连姜日广和王得仁也没有及时驳斥他。
从道理上讲“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并没有错。
可拿现在江西的情况和朱宸濠造反时的情况来做对比则明显是不合适的。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朱宸濠造反时，全天下都是反对他的。
他冒险出兵南京自然是容易“后院着火”。
而现在金声桓的反正，不但在江西省内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戴，就连周边地区也是积极响应。
相反南赣巡抚刘武元所据守的赣州才是比较孤立的，不但周边的江西州府都已经宣布反正了，
就连相邻的湖南彬州等地也是南明的底盘。
金声桓只要在吉安府留下些许的兵力，看住赣州即可。
刘武元手里只有几千人马，他要是敢趁机偷袭南昌，恐怕还没走到南昌就先把赣州给丢了。
黄人龙担心的赣州“偷家行为”纯属杞人忧天。
原本以金声桓优柔寡断地性格，估计还要纠结一下。
不过好巧不巧，此时前往南赣招降的使者回来了。
使者回报说南赣巡抚刘武元等人拒不投降，还指责金声桓降而复叛，实乃“三姓家奴”。
这下金声桓可就不能忍了，此时他已经是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大明豫国公，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了。
当即下令王得仁率部镇守九江一带，严密监视武昌方向的清军动向。
而自己则要尽起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不踏平赣州，誓不收兵。
心有不甘的姜日广劝阻道：“豫国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挥军北上，收复南京，此时岂可失信于天下？”
此时愤怒地金声桓，在黄人龙的忽悠下早就将之前“攻克金陵，收复南都”的豪言壮语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毕竟堂堂大明的豫国公，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言而无信确实不妥。
于是便分兵一万北上支援饶州，命饶州守将潘永禧率部试探性进攻南京。
见现在木已成舟，姜日广知道也无法让金声桓再改变心意了，于是自请督军，同潘永禧一同北伐收复南京。
而后金声桓又令抚州和建昌的军队骚扰广信府，拖住这里的清军，以配合姜日广、潘永禧北伐。
金声桓本人则带领着十几万大军前往吉安府，准备同刘一鹏、李士元汇合后，一举踏平赣州。
虽然钱默的蝴蝶翅膀拼命地煽动，但似乎依旧无法撼动历史的轨迹，也只是多出了姜日广这一路北伐的偏师。
金声桓的主力则依然奔向了赣州，历史上这个南明的“梦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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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跃成为了永历朝廷下属兵力最多的大军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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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声桓虽然心黑手狠，看似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其实每每遇到大事的时候，经常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这次要不是王得仁联合黄人龙一再怂恿，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金声桓还真不一定敢下决心举旗反正。
虽然钱默害怕金声桓重蹈历史上的覆辙，故意安排了这出“折子戏”。
金声桓也当众表态要举兵北上，一举收复南京。
不过在送走了钱宁后，金声桓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金声桓麾下的文武也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以大学士姜曰广、余应桂为首的明朝旧臣主张趁着清军兵力空虚，直接举兵北上，一举攻克南京，如此江南必定为之一振，大明中兴有望。
姜曰广激动地说到:“南昌举兵，今天下震动，各地百姓无不翘首企盼。”
“豫国公只需从饶州领兵北上，一路攻克徽宣二府；建武侯从九江引水师一路顺江而下。如此水陆并进，更兼定西侯大军从旁策应，南京城可一鼓而下。”
“届时只需将永历陛下接回南京，祭拜孝陵昭告天下，江南可定。如此我大明中兴有望，豫国公，建武侯也定将青史留名！”
其实此刻南京城的兵力还真是无比空虚，如果金声桓早下决心，攻取南京还是很有希望的。
毕竟此时马国柱的主力都被吸引在苏松一带，金声桓携大军北上，一路上基本都会望风而降。再加上钱默和张名振的策应，打下南京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能不能守住就不一定了，毕竟八旗主力还是会南下的，肯定还会有一番较量，但江南的局面必定大不一样。
从战略上来说，姜曰广他们提出的这条建议是上上策。
历史上朱元璋正是趁着元廷在南京兵力空虚，拿下了南京后才一举奠定了大明基业。
南京对于江南的影响力，不是其他任何一座城市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同金声桓一起举兵的王得仁却主张出兵湖广，最好能一举攻克武昌。
王得仁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他的军队占领九江一带以后，地处长江中游的湖北、安徽许多地方的复明势力迅速响应，一时风起云涌，形势颇为可观。
长江北面的各路义军纷纷起事，并派人联络表示愿意投效。
温睿临记载：“戊子春正月，江西金声桓来归，九江以东，望风趋附。”太湖（安徽县名）、宿松、潜山、英山一带的反清势力相继而起，各立山寨，奉南明永历朝廷的正朔。
二月十四日，各山寨义军共立明宁藩后裔朱统锜为石城王，居于潜山飞旗寨，“以永历纪年造作符印，以次拜官，自郡县、监司、抚按、科道、部院、总镇之属咸备。
他寨未有谒者以兵降之。其授部院职者有傅梦弼、傅谦之、桂蟾、义堂和尚之属，皆佐统锜，在诸寨为飞旗外卫。于是，统锜抚有二十四寨，因联络蕲黄四十八寨，其来谒者，各受职有差”。
庐州府朱国材化名冯弘图，“假称史阁部（可法）”名义起兵，先攻克巢县，接着又勾结无为州乡宦吴光宇、生员沈士简、吴乾生等人，于正月二十九日夜间里应外合，攻克无为州。
王得仁可不像金声桓那样畏首畏尾，他直接出兵干了一仗。
二月二十八日王得仁部下一支军队乘船五百余艘，直抵蕲州城下，陆路马步军五千余人也进攻南门。
虽然因清兵固守，未攻下蕲州，但王得仁军已占领黄梅、广济等县，派设了文武官员。
蕲水县境复明势力也很活跃，该县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戊子，江西金逆叛兵抵九江。蕲、黄、英、罗各山寨误听之。联结雄长，亘数百里。蕲东北一带亦为所愚，攻城掠野几一年许，民用逃窜。己丑夏，督抚迟及柯率师招安之。寻又变，大兵复进，又招安，然妇女庐室之分离扰乱甚矣”
《麻城县志》记载：“顺治五年，江西金声桓据省城反，风闻江北，周承谟等因从北乡倡乱，连延东南山以及英、霍山谷，揭竿啸聚。知县徐鼎请兵讨平之。”
后来清湖广四川总督罗绣锦在一件奏疏中说：“江右金逆自顺治五年二月内称兵告叛，而黄属地方除黄陂外揭竿响应者无地非贼矣。各县皆坚壁御贼，彼其时期于城守无虞幸也，赋税之征岂能问乎？”
疏中还具体指出了蕲州、麻城、罗田、蕲水、黄梅、广济、黄冈、黄安各州县在顺治五、六两年都为“土贼盘踞，田地抛荒”。
甚至在省会武昌西北面的孝感县反抗势力也大为高涨，地方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清廷接到江西起事的报告之后，立即命令进至湖南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率部退回汉阳。
孔有德见人心不稳，为了防止内变，竟然把在湖南降清的原明安国公刘承胤、偏沉巡抚傅上瑞等人全部杀掉。
虽然江北各地的抗清起义此起披伏，但由于王得仁部出击失利，加之清廷反应迅速，及时调回了主力固守汉阳、武昌，稳定住了湖广的局面。
此时如果金声桓和王得仁可以集中主力北上，也是有相当胜算的。
而且拿下了湖广这个“天下粮仓”清军在江南的粮食补给就会变得异常困难。也可以和广西，湖南的南明势力连城一片。
虽然比不上拿下南京的影响，但是夺取武昌也绝对比固守江西要强的多。
王得仁的这个建议并不失为一个上策，且实际效果也不见得就比拿下南京差多少。
毕竟站在全局和从钱默自身的角度出发，金声桓出兵南京才是上策。
但是站在金声桓自己的角度出发，打下武昌可能更加有利。
不过清军在湖广收缩兵力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广西湖南明军的压力。
很可惜，此时南明的湖广总督何腾蛟在清廷突然撤兵后，也没有及时出兵策应江西的金声桓，
而是继续热衷于内斗。
等到后知后觉的他反应过来再出兵收复失地的时候，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
毕竟这个时代无论是金声桓还是何腾蛟对于情报都是相当滞后的。
即使是清廷的情报也远远比不上钱默麾下的情报司，毕竟有钱默这个“上帝视角”的存在，情报司的针对性就要强上许多。
当然如今情报司的盈利能力也很强，南昌倒卖“黄牛票”的收入情报司也是有提成的。
如今在苏湖督府所属的各部中，情报司的盈利能力虽然比不上布政使下属的产业司，但是各种福利提成待遇可谓是最多的，这也是情报司得以迅速发展壮大的原因所在。
不管是南京还是武昌，无论金声桓下决心攻打哪一个，都是对南明极其有利的。
只可惜无论金声桓麾下的文官之首姜日广还是武将之首王得仁，要论起忽悠能力都比不上接下来这位黄人龙。
正是之前谎称“隆武在世”，并伪造诏令给金声桓，王得仁封爵的这位仁兄。
其实历史经常是因为一些小人物而发生重大改变。
钱默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煞费苦心安排的那场让人声泪俱下的“折子戏”，压根就抵不过黄人龙的一番忽悠。
如果钱默的历史能够学得再好一点，记得历史上正是由于这位仁兄的忽悠，才让金声桓一头撞上赣州这块“铁板”的话，恐怕这位黄人龙早就被情报司给暗杀了。
正当姜日广和王得仁两人争地喋喋不休，金声桓也在为南京和武昌难以取舍之际。
黄人龙这位“大忽悠”终于粉末登场了。
由于之前的“出色”表现，金声桓现在很重视黄人龙这位昔日幕宾的意见。
黄人龙本身没有啥太出众的才能，虽然读过一些史书，但其实肚子里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
但他善于揣摩金声桓的心思，更加敢于扯谎忽悠，之前“隆武未亡”的那番操作就可见一般。
此时的他，刚刚被金声桓委任为总督四川、陕西、山东、山西、河南五省的兵部侍郎，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时。
虽然才学不及姜日广，勇武难如王得仁。但正意气奋发的他，怎么能就此落了下风？
黄人龙一开口，就否决了大家的正确意见。
说到：“攻打南京和武昌？你们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岂不闻正德年间宁王在南昌造反之旧事，不知道赣州现在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吗？”
金声桓读书不多，自然是不明白黄人龙说话的意思，就问道“此话怎讲？”
于是，黄人龙开始摇头晃脑地卖弄起他的历史知识来。
说到：“正德年间宁王朱宸濠举兵造反，情况和我们现在差不多，起初在江西声势浩大，可后来宁王朱宸濠为何仅仅43天就失败了？”
“就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迅速夺取南京，好割据江南半壁，但是却忽视了身边的威胁，没有及时攻取赣州。结果赣南巡抚王守仁在朱宸濠进攻南京的时候，乘机从赣州出兵，攻占了南昌，直接抄了朱宸濠的老窝。”
“朱宸濠这种顾头不顾腚的战术并不可取，一旦后院起火，到时候首尾难以兼顾，必然顾此失彼”
经过黄人龙的一番讲解后，金声桓终于听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要先稳定后方，然后再向外扩张，也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不得不说黄人龙这个说法还是相当具有欺骗性的，一时间众人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就连姜日广和王得仁也没有及时驳斥他。
从道理上讲“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并没有错。
可拿现在江西的情况和朱宸濠造反时的情况来做对比则明显是不合适的。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朱宸濠造反时，全天下都是反对他的。
他冒险出兵南京自然是容易“后院着火”。
而现在金声桓的反正，不但在江西省内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戴，就连周边地区也是积极响应。
相反南赣巡抚刘武元所据守的赣州才是比较孤立的，不但周边的江西州府都已经宣布反正了，
就连相邻的湖南彬州等地也是南明的底盘。
金声桓只要在吉安府留下些许的兵力，看住赣州即可。
刘武元手里只有几千人马，他要是敢趁机偷袭南昌，恐怕还没走到南昌就先把赣州给丢了。
黄人龙担心的赣州“偷家行为”纯属杞人忧天。
原本以金声桓优柔寡断地性格，估计还要纠结一下。
不过好巧不巧，此时前往南赣招降的使者回来了。
使者回报说南赣巡抚刘武元等人拒不投降，还指责金声桓降而复叛，实乃“三姓家奴”。
这下金声桓可就不能忍了，此时他已经是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大明豫国公，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了。
当即下令王得仁率部镇守九江一带，严密监视武昌方向的清军动向。
而自己则要尽起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不踏平赣州，誓不收兵。
心有不甘的姜日广劝阻道：“豫国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挥军北上，收复南京，此时岂可失信于天下？”
此时愤怒地金声桓，在黄人龙的忽悠下早就将之前“攻克金陵，收复南都”的豪言壮语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毕竟堂堂大明的豫国公，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言而无信确实不妥。
于是便分兵一万北上支援饶州，命饶州守将潘永禧率部试探性进攻南京。
见现在木已成舟，姜日广知道也无法让金声桓再改变心意了，于是自请督军，同潘永禧一同北伐收复南京。
而后金声桓又令抚州和建昌的军队骚扰广信府，拖住这里的清军，以配合姜日广、潘永禧北伐。
金声桓本人则带领着十几万大军前往吉安府，准备同刘一鹏、李士元汇合后，一举踏平赣州。
虽然钱默的蝴蝶翅膀拼命地煽动，但似乎依旧无法撼动历史的轨迹，也只是多出了姜日广这一路北伐的偏师。
金声桓的主力则依然奔向了赣州，历史上这个南明的“梦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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