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科举舞弊案,神秘力量露头!_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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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科举舞弊案,神秘力量露头!

  第173章科举舞弊案,神秘力量露头!

  还真查出了结果。

  在一根蜡烛里,找到张纸条。

  蜡烛上没字,是纸条上的字迹印在蜡烛上,才造成蜡烛上有字的假象。

  “厂公,那个小厮发出去的蜡烛,有四个有问题。”

  舒良抬眸:“人呢?”

  “都带过来了!”番子禀报。

  舒良把蜡烛交给白圭。

  白圭一看,就知道这件事大条了。

  纸条上,是题目答案!

  本来只抓了一个胡信,牵扯出一个代瑛,舞弊案已经捂不住了。

  如今又查出来蜡烛藏题案,这要捅破天啊。

  他这个主考,难辞其咎。

  四个被控制的考生,趴在地上,不停哭泣。

  “你们背后是谁?”

  舒良语气森寒:“舞弊案,是什么罪,你们应该比本公更清楚!本公也不赘述了。”

  “谁都别想隐瞒,今天你帮着别人扛事,可过些日子,他们可不会帮伱们啊。”

  “傻孩子,想想自己吧,这会儿了,义气是没用的。”

  “都想清楚!”

  “别等进了诏狱,和你亲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再吐露实情,那可就晚了。”

  舒良慢悠悠道:“你们总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姐妹都进入教坊司吧?”

  “而你们自己,则被剁了脑袋!去幽冥团聚。”

  “值不值啊!傻孩子!”

  那四个生员不停哆嗦,一个考生抬眸:“若、若我招了,能不能放过家里?”

  “看你就是个孝顺父母孩子。”

  舒良笑着:“只要你配合本公,本公就向皇爷请旨,不止你家人无事,本公还保你无虞。”

  一听这话,四个生员全都招了。

  四个人竟都说出一个名字,代瑛。

  “这个代瑛,倒是神通广大,帮胡信作弊,又帮他们五个作弊。”

  “要不是有一个胆子小,吞蜡噎死了,本公还不会发现。”

  “可这个代瑛是谁呢?”

  舒良看向白圭。

  能操纵整场科举的,只有白圭这个主考官。

  “本官洁身自好,一清二白!”

  白圭也生气了:“本官就在这里,若本官是代瑛,他们会不认识本官?”

  “我们没见过代瑛!”四个考生异口同声。

  白圭气得闭嘴,旋即气呼呼问:“你们没见过代瑛,为什么招认代瑛呢?”

  “白尚书莫急。”舒良冷笑,就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坏水多。

  “代瑛是掮客,只要想下水的人,都知道代瑛。”一个考生回答。

  这个下水,应该是他们的行话。

  就是想作弊的人,就去找个叫代瑛的掮客。

  “掮客?越来越有意思了。”

  舒良眼睛眯起来:“说说流程。”

  代瑛这个人很神秘,几乎没人见过。

  作弊极为隐秘,几乎全部成功,鲜有失败,并且神通广大,哪怕出了事也能摆平。

  这掮客有口皆碑。

  但想找他,可不容易。

  得有人作保,这个保人得是可靠人,才能和代瑛联系上。

  代瑛开价公道,哪怕是小富之家,也出得起,倘若科举不中,全额退款。

  可以说是有口皆碑,童试、乡试、会试都能操纵。

  可要问代瑛是何许人也?

  却没人知道。

  只有一个人奇怪,胡信,他说自己见过代瑛。

  这是六个作弊者中,唯一一个供词有错漏的地方。

  舒良倒是没在意。

  问道:“你们的保人是谁?”

  他们四个竟然只有一个保人,叫毕玉。

  “你说是谁?”舒良明显一愣。

  这个毕玉,可在皇爷那挂了号的,皇爷对他可“另眼相看”。

  他竟然是这四个生员的保人?

  就是说,他和代瑛关系匪浅?

  “毕玉!”那考生又说了一遍。

  “哪个毕玉?”舒良想搞清楚。

  “也是今年的生员,他也在贡院里!”那个考生全都说出来了。

  舒良看向番子:“带来!”

  “还有什么没说的?”舒良又问。

  “大人,都说了,一切都说出来了!”

  这科举舞弊,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从很久就开始了!

  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没被发现呢?

  是他们腐蚀了高层官员?

  还是这个代瑛就是站在朝堂上的某人呢?

  一个进士,只卖两万三千两银子。

  可以说价格十分公道。

  他们是想薄利多销?

  还是真正的目的不是钱?

  皇爷夜夜睡不着觉,怀疑有股势力在背后推动大事件,会不会和他们有关系?

  舒良想了很多,忽然道:“通知下去,会试终止!”

  “啊?”

  白圭惊呼:“舒公公,舞弊案确实严重,但还未有定论,应该详查。”

  “此时若是终止会试,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大鱼浮出水面。”

  “大不了此次会试的成绩作废。”

  舒良在试探他。

  若是他阻止,或同意,都有问题。

  但白圭回答妥帖,算通过了考验。

  “便听白尚书之意见,但本公要向宫中禀报,求皇爷下决策。”

  舒良慢悠悠道。

  这时,毕玉被带来过来。

  他一眼便认出舒良,前日在会馆里,那个冲上来打张玘耳光的太监!

  他是太监,却冲着那气质不凡的公子哥自称奴婢。

  那公子哥的身份呼之欲出,就是当今皇帝!

  毕玉没有任何庆幸。

  只有无尽的后怕。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装病,不参加会试,可那样只会让皇帝更怀疑。

  所以,把所有可能会怀疑到自己的东西,全部销毁。

  计划终止!

  他不作弊了。

  宁愿今年名落孙山,也不要作弊了!

  命更重要。

  却没想到,有个倒霉蛋自作聪明,把作弊蜡烛吞进肚子里,结果把自己弄死了。

  这才是作弊案的开端。

  他们都被牵连出来了。

  “毕玉,本公见过你。”

  舒良看着他:“你是想自己招供呢?还是过一遍家伙事儿,再招供呢?”

  毕玉浑身都在抖。

  “本公提醒你,此事已经上达天听!”

  舒良冷冷道:“皇爷发怒,天下人战栗,你要想清楚,为你家人考虑考虑。”

  “别以为天高皇帝远。”

  “皇爷一道圣旨。”

  “只要他们活在这个世上,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谁也逃不过去了。”

  “至于你,进了诏狱,你想死都难。”

  “本公把这话放在这,天下人,没人能把你保出东厂,你身后那个代瑛,更不可能。”

  “说吧,这是本公给你留个全尸的机会!”

  毕玉不停摇头:“不要,不要,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家有钱,有钱!”

  “钱?在东厂里是最没用的东西。”

  舒良指着白圭:“他是礼部尚书,哪怕他进了东厂,也出不来!”

  “何况,你家的钱,是要入脏罚库的!”

  “现在不过暂时保存在你家罢了。”

  毕玉哆嗦成一个团。

  汗浆如雨,天塌了,没救了。

  在江南,他能作威作福,那是猴子当大王。

  这是京师啊,皇帝、东厂都盯着呢,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还不招供?”舒良厉喝。

  “饶了我的命,我就说!”毕玉还在妄想。

  舒良让番子动手,给他点厉害尝尝。

  番子把他鞋脱了,用刀锯脚指头。

  不剁,锯。

  血流如浆,毕玉痛得惨叫。

  “不许叫!”舒良竖起手指放在唇上。

  毕玉不听。

  因为实在太疼了。

  可番子掰开他的嘴,拔下一颗牙齿。

  毕玉不敢叫了,强忍着剧痛,下面还在锯脚,整张脸都在扭曲。

  “厂公,锯几根?”番子问。

  “他不回答,就不许停,别弄死了,这样就死了,太便宜他了。”舒良仿佛是个恶魔。

  “我说!”

  毕玉痛得面容扭曲:“别折磨我了,我说,我说!”

  “就这点尿?还装什么硬汉?”

  舒良冷笑:“进了东厂,你连一遍刑具都过不去。”

  “等你过了第一遍刑具,就会有医者给你诊治。”

  “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

  “你后半生可能会过一百遍,一千遍。”

  “直到有一天本公嫌你碍事了,允你死,你才能解脱!”

  “否则,你永远也死不了。”

  舒良癫狂大笑。

  但贡院上下官员个个面色发白,俱被这一幕吓到了。

  “是代瑛,是代瑛……”

  毕玉不敢隐瞒。

  这是他第二次参加会试。

  第一次,在景泰二年的会试中落第。

  他在京中郁闷时,听有传言说有个神秘的牙行,专门帮助落第举子。

  他家里富裕,就大撒银子打听这个牙行。

  一来二去的真就打听着了。

  他出手阔绰,很快就交到了不少朋友,最后经人介绍,接触上这个代瑛。

  景泰五年,他准备第二次参加会试,花了银子保自己高中。

  结果当年他生病了。

  没参加景泰五年的会试。

  但他堂兄毕璟因走了代瑛门路,于景泰五年高中进士。

  他为人张扬,爱显摆,又知道必中。

  所以在进京赶考途中,他观赏风景,常常醉酒。”

  在一次喝醉了的时候说走了嘴,结果被这几个举子缠上。

  他们都想花钱走代瑛的门路,想靠作弊中举。

  毕竟价格便宜,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几年就回本了。

  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去找代瑛,代瑛真就同意了。

  “你见过代瑛?”

  听他说完,舒良问。

  毕玉却摇头:“没见过,我们都是在江湖客店里面联络!”

  “江湖客店?”舒良看向范青。

  范青立刻道:“回厂公,有这家客店,就在鼓楼旁边。白天是茶馆,晚上是客店。”

  “怎么联络?”舒良问。

  “按照代瑛的要求,把所求之事写成一封信,放在客桌上,代瑛自然会知道的。”

  这种接头方式很普遍。

  “厂公,这家客店生意不错,给咱东厂交的保护赋不少。”范青回禀。

  范青,因为皇帝随口一句话,得到了舒良的重用。

  用着用着,发现这个范青确实是个好部下,做事从不出格,凡是必禀报,是把好刀。

  “怎么确定那封信不会被别人拿走?”舒良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每次我喝完茶就走,没留心过。”

  “你就一点都好奇代瑛是谁吗?”舒良问。

  毕玉苦笑:“那代瑛一定是个大人物,我们这些小举子,哪敢觊觎大人物啊?”

  这是实话。

  毕玉家境再富裕,在京官眼里也如蝼蚁。

  “介绍你的人,是谁啊?”舒良又问。

  毕玉也不敢隐瞒:“是刘升!”

  舒良眉头一皱:“哪个刘升?”

  “景泰二年榜眼刘升!”

  舒良瞳孔一缩,皇爷十分重视刘升,让刘升去管讲武堂,难道他也是作弊考出的成绩?

  这回可捅破天了!

  若往前查,还能查出多少人啊!

  这个代瑛究竟帮多少人中榜啊?

  整个朝堂上,能找出几个干净的?

  白圭、陈玑等人也吓到了。

  “你在会馆里说,你能让崔珣考不中,为什么?”舒良却问。

  “在下口出狂言,吓唬崔珣而已。”毕玉哭着说。

  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招来祸患?

  就因为酒后失言,被皇帝盯上,会试上才引来了东厂。

  一切的源头是他。

  “口出狂言?”

  舒良挥挥手,番子掰开他的嘴,又拔下一颗牙齿。

  然后用染血的钳子指着他,告诉他,你敢叫,就再拔下来一颗。

  毕玉登时噤声。

  太疼了,忍着吧。

  “能操纵!能操纵!”

  毕玉不敢隐瞒:“只要花钱,代瑛什么都能办!”

  舒良冷笑:“在贡院是那代瑛说了算?”

  白圭脸色一白,你这不是点我呢吗?

  “景泰二年,本官在浙江,怎么管得了京师之事?”白圭气急败坏道。

  舒良却指了指毕玉。

  毕玉、胡信,都是江南人。

  你是浙江右布政使,舞弊案又是从浙江开始的,你说里面没你的事?

  “本官避嫌,等着进你的东厂诏狱!”

  白圭气恼道:“你说东厂诏狱没有人活着出来,本官就能活着出来!”

  “白尚书莫急,本公也就事论事而已。”

  舒良笑眯眯道:“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你才是鬼呢!

  白圭气得够呛。

  你这是问吗?

  这是硬往我头上栽?

  白圭不说话了。

  本官有罪,有罪行了吧!

  舒良懒得理他,盯着毕玉问:“花钱,就能抹掉任何人的名字吗?”

  毕玉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舒良考虑问题很刁钻。

  因为毕玉和代瑛根本就没见过。

  代瑛也不可能把所有事,都告诉毕玉。

  “打听出来的。”

  毕玉被舒良逼视,哆哆嗦嗦道:“我就是被顶下来,才名落孙山的。”

  “谁告诉你的?”舒良又问。

  “顶下我的是景泰二年,三甲进士董重!”

  “董重高中后,在一次醉酒时候说漏嘴的。”

  “就是因为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才打听代瑛的。”

  “罪人不敢有半句谎话!”

  毕玉就想死得痛快些,他根本不可能活的。

  舒良让人记录下来,回头去查。

  “除了这个联络方式,还能怎么联系上代瑛?”舒良又想到了一个点。

  这次参与作弊的,就这六个人吗?

  那发放蜡烛的小厮,为什么自杀呢?

  小厮是怎么确定,把蜡烛具体发给谁呢?

  总不能说,这些作弊的举子,把作弊两个字写在脸上,告诉小厮,快快把作弊蜡烛发给我。

  这里面还藏着猫腻儿。

  毕玉摇摇头。

  “不老实。”

  舒良给番子使个眼色,番子开始锯脚指头。

  还不许毕玉惨叫。

  只要叫就拔牙。

  半口牙被拔掉了。

  “这都是轻的,进了诏狱,你会发现,这点刑罚都是过家家。”舒良笑眯眯道。

  “大人,我真不知道了!”

  毕玉张嘴大哭,混着血的涎水滴落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哭嚎个不停。

  但锯个不停。

  因为他不老实,舒良不拔牙了,锯脚指头。

  “前天夜里,我在会馆里看到了您。”

  “就意识到了不妙。”

  “不敢作弊了,真的,我也怕啊。”

  “所以,特意跑去江湖客店住下,写信告诉代瑛,说我不想作弊了,真的不想了!”

  毕玉哭嚎个不停。

  “你说不想作弊了?”

  舒良问:“就能终止作弊?”

  毕玉摇头:“代瑛没有回我,显然没收到我的信!”

  没有收到他的信?

  之前毕玉说过,江湖客店里的信,代瑛很快就能收到。

  却没收到毕玉的信,说明这个代瑛没在客店里,或者说没人能联系上他?

  舒良忖度。

  毕玉以为舒良看穿他还有隐瞒,直接全都说了:“我还在信里写,让销毁作弊的东西!”

  销毁?

  舒良猛地看向白圭:“题目从宫中拿出来,贡院便落钥,不许任何人出入,可有消息传进来?白尚书,你说!”

  “本官不知!”

  白圭有苦难言。

  按理说,贡院是完全封闭的,不可能有消息传出来的。

  但毕玉也说了,代瑛并没有回信。

  而且,作弊也在进行,说明这个代瑛很有可能没看到毕玉的信。

  “你这个主考官是怎么做的?”

  舒良恨恨道:“本公禀明皇爷,你也没好果子吃!”

  “本官会向陛下请罪!”白圭真哭了。

  好好的科举,他主考就搞成了一地鸡毛。

  以前的主考官,真没发现异样吗?

  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为了保住官帽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到他这里,东厂负责巡场,意味着皇帝亲临,自然眼里不揉沙子。

  所以白圭倒霉了。

  倘若没有东厂在这,他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当做不知道。

  “向皇爷请罪,是必然的。”

  “但在这之前,你要做好这个主考官该做的事!”

  舒良冷冷道:“把所有贡院官员,全都聚集过来,逐一点名。”

  “再把杂役、帮夫全都聚集在衙门里。”

  “任何人不准出入,不许和外人接触!”

  “不管这场考试结果如何,成绩一定要作废!”

  白圭叹了口气:“本官去做。”

  舒良得让番子盯着考生。

  拘禁贡院上下,就交给白圭,省着吃干饭。

  他还真不怀疑白圭。

  如果是白圭的话,就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了。

  “厂公。”

  “这个代瑛能随时掌握江湖客店的行踪。”

  “标下怀疑江湖客店就是这个代瑛开的。”

  范青躬身道:“标下请命,派人抓住江湖客店,以免夜长梦多。”

  舒良点头:“贡院不许开门,你持本公手书,丢出去,让东厂去抓人。”

  “标下遵令!”范青领旨。

  “慢着,传令,他们供出来的所有人,都抓起来!”舒良道。

  他忽然目光一闪。

  既然都用蜡烛作弊,为什么胡信用作弊衣作弊呢?

  这明显不对啊。

  为什么?

  还有,科考的题目是怎么流出去的?

  蜡烛里面哪来的题目答案呢?

  就在舒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范青忽然道:“厂公,咱们可能一直进入一个误区。”

  “说来听听。”舒良也该换个思路了。

  “作弊蜡烛很有可能不是入院时候发的。”

  “而是得到了答案后,再制好蜡烛。”

  “发给举子,替换掉原来蜡烛的。”

  范青分析道:“厂公,您该清楚。”

  “今年科考的题目,是从宫中出来的。”

  “雕版、印刷俱在贡院之内。”

  “而且贡院提前落钥,不许出入。”

  “所以,题目提前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是以标下怀疑,是后替换的。”

  这番分析有道理。

  舒良微微颔首:“你的意思是,这个胡信,穿作弊衣,就是他写出来的答案?”

  “然后再把答案传出去,放在蜡烛里,替换掉原来的蜡烛?”

  “对不对?”

  范青认为是这样的逻辑。

  “但是,时间对不上。”

  舒良道:“邵大群发现胡信异常,是入场后的一个半时辰,当时胡信的卷面是干净的,没写几个字。”

  “厂公,邵大群发现胡信时,胡信鬼鬼祟祟。”

  “再说了,一个半时辰,足够做出答案了。”

  范青反驳道:“您可以去检查他的墨水。”

  “倘若墨水用掉了,就说明他写了字。”

  “卷面上却没几个字。”

  “就说明他写的字被人取走了。”

  舒良立刻让人去查。

  贡院外却鸣镝为号。

  很快有番子进来禀报:“厂公,胡信自杀了!”

  “怎么看人的?”舒良登时暴怒。

  当时他为了让胡信指证代瑛,把胡信带出贡院,当时院内查出了问题,他就没把胡信带回来。

  由东厂番子看着,他以为不会出事。

  “胡信是怎么死的?”舒良问。

  “龚同知判断是服毒。”番子禀报。

  龚辉升了都指挥同知。

  “哪来的毒药?他和跟谁接触过了?”舒良却眼睛一亮。

  胡信的死,恰恰说明幕后的代瑛慌了。

  也说明了,胡信是见过代瑛的。

  所以代瑛才铤而走险,毒死胡信,但这是一招臭棋,代瑛跑不了了。

  “龚同知正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全权交给龚辉,有了结果不必禀告,直接抓人审讯!”

  舒良咬牙道:“再传令东厂,倾巢出动,给本公搜,就算掘地千尺,也得把这个代瑛挖出来!”

  “遵令!”

  这时,范青匆匆进门。

  “厂公,胡信的墨块被研过。”

  “而试卷上字迹寥寥。”

  “标下判断,写这些字用不了这么多墨!”范青回禀。

  舒良眼睛眯起:“照这么看,这个贡院所有人都有嫌疑!”

  “从番子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是谁呢?”

  “范青,你心细,你去抓。”

  “标下遵令!”范青心中有数了。

  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蜡烛里面的答案,是胡信作答后,抄送出来,再由某些人送到作弊的举子手里,替换掉原蜡烛。

  照这么说,那自缢身亡的小厮,只是迷魂阵,欲盖弥彰,他本人也只是替罪羊。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思考,抓住的这些人,就有人说谎了!

  “把杨大荣提过来!其他人清出去!”

  小厮自缢,其实是将祸水往发放蜡烛的方向引。

  其实发放的蜡烛全都是一样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就他们四个收到的蜡烛有问题,而不是所有人都有问题。

  之前确实进入死胡同了。

  小厮发放蜡烛,是随机的,之所以这四个人被揪出来,极有可能是特殊安排。

  目的是祸水东引,隐藏真凶。

  杨大荣满脸无辜,嘴里不停嘀咕:卑职无罪,卑职无罪!

  “别紧张,既然你没有罪,这么紧张干嘛?”舒良笑道。

  杨大荣不停点头。

  “刚才本公查明了,这事确实和你没关系。”

  杨大荣眼中迸射出惊喜:“真的?”

  “是真的。”

  舒良话锋一转:“但是呢,本公想知道一件事,这做好的蜡烛,如何能往里面塞东西呢?”

  杨大荣猛地张大嘴巴:“卑、卑职没听懂。”

  “本公说明白点,就是纸条,怎么塞进蜡烛里面呢?”

  “然后再派小厮,给某些人更换蜡烛。”

  “这一切,是怎么在悄无声息中完成的呢?”

  舒良语气淡淡:“杨大荣,说说吧。”

  “卑职不知道厂公在说什么!”杨大荣在哆嗦。

  “你不说也没关系,东厂的人已经在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

  舒良笑道:“杨大荣,你是被皇爷看重的人。”

  “应该了解皇爷的脾性。”

  “皇爷的龙目可容不下沙子!”

  “你要是做了错事,及时止损,说不定能保住家人。”

  “若你在一条道上跑到黑,本公可救不了你。”

  杨大荣不停哆嗦。

  事发了!

  被揭穿了!

  这东厂的番子怎么这般厉害?

  他以为找个小厮顶罪,让东厂怀疑是发放蜡烛的环节出了问题。

  这样就会去查蜡烛的源头,不会往偷梁换柱的方向想。

  等到东厂想到了可能是偷梁换柱,蜡烛是被调包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抹去了所有证据。

  就算舒良想查,也已经什么都查不到了。

  他这个副总裁,就安之若素,最多被处罚,但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舒良是怎么发现的?

  墨块!

  被用过的墨块!

  百密一疏!

  当时就该更换一块墨块给胡信的考棚。

  可东厂查得太快了,他的人都被看管起来,根本没时间更换用过的墨块。

  结果就被舒良查出来了!

  “呜呜呜!”

  杨大荣嚎啕大哭,崩溃了。

  “我也不想啊!”

  “但一失足成了千古恨!”

  “我没得选啊!”

  杨大荣哭个没完。

  “说重点。”舒良懒得听犯罪者的独白。

  这时,范青也出现在门口。

  舒良让他稍后禀报,正好看看杨大荣有没有说谎。

  “纸条里的答案,是胡信出的!”

  杨大荣坦白了。

  题目确实没有流出来。

  因为今年情况实在特殊,题目是宫中出的,又有重臣参与,没人敢流出试题来。

  所以,代瑛就想了这个办法。

  派人进去做题。

  然后利用杨大荣副总裁的身份,完成蜡烛的替换。

  本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结果在会试当天,出了错漏,宫中竟然下旨,令东厂巡场,这就打了代瑛一个措手不及。

  但考生已经进场了。

  大家都花了钱的,代瑛若是不给答案,口碑就会崩塌。

  而且,所有安排都按部就班地开始,就如精密的齿轮开始转动,谁也左右不了。

  入了场,胡信就开始答题。

  然后将作答好的答案,放在角落。

  因为贡院里实在闷热,杨大荣就想个办法,派人给番子送些水果,这个时候送水果的人,会将答案拿出来。

  再等下次进去送水果时,更换蜡烛。

  这就解释通了,胡信为什么成绩一流,偏偏多年没参加会试,这次忽然参加,还穿着作弊衣。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给自己答题,也不是自己科举,而是帮别人科举。

  胡信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他必然认识代瑛。

  甚至,眼前这个杨大荣,也是认识代瑛的。

  舒良目光幽幽,看向范青。

  范青点点头,说杨大荣没撒谎。

  “去,把吃了水果的,统统抽三十鞭子,不问死活!然后逐出东厂,永不录用!”

  舒良最讨厌,这等不听话的人。

  就差这么一口吃的吗?

  出了贡院,什么吃的没有?就不能熬三天吗?

  把本公话当成耳旁风,那你们就去死吧。

  “标下遵令!”范青吓了一跳,看舒良的脸,就知道舒良生气了。

  杨大荣浑身一颤。

  舒良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对他呢?

  “代瑛是谁?”舒良盯着他。

  杨大荣蠕了蠕唇,不敢说。

  “你觉得那个代瑛能保你不成?”

  舒良嗤笑:“本公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刑具加身,你可就不好受了。”

  杨大荣看见地上的牙齿和血。

  “是陈玑!”

  “什么?副主考陈玑?吏部右侍郎陈玑?”舒良吃了一惊。

  那个一身正气,画得一手好画,因为画所绘山石云树的闻名遐迩的陈玑?

  舒良都不信。

  陈玑是个死脑筋的书生啊。

  他要是有代瑛的脑子,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的吏部右侍郎?

  而且还是吏部右侍郎里排名最靠后的那个。

  要不是朝堂缺人,皇帝都不可能让他跟着主持会试,让他做考生的房师。

  “你在攀扯吧?”

  舒良不信,这个代瑛肯定是朝堂大员。

  怎么可能是小小的吏部右侍郎呢?

  他凭什么掌控科举?

  “卑职不敢说谎!”

  杨大荣哭泣道:“真的是陈玑,陈玑就是代瑛!”

  “证据呢?”舒良还是不信。

  “卑职没有证据,但是陈玑就是代瑛啊。”杨大荣十分肯定,陈玑就是代瑛。

  这个陈玑是宣德五年高中,因诗画文学一绝,被宣宗皇帝看中,殿试排名第四。

  这些年来,也是兢兢业业。

  但此人一副书生意气,书画皆是一绝,唯独做官水平不行,不然也不会碌碌无为。

  “去把陈玑抓来!”舒良要让陈玑和杨大荣对质。

  结果,陈玑却畏罪自杀了。

  “死了?”

  舒良霍然起立,目光阴鸷:“这贡院里,处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全都该杀!”

  “范青,你去查,看看是不是自杀。”

  “若是他杀,陈玑就不是代瑛。”

  后面的话舒良没说下去。

  就算是自杀,也无法证明,他就是代瑛。

  还有一点没法解释,陈玑是代瑛,是怎么杀胡信的呢?谁传话出去的呢?

  杨大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厂公可去查陈玑的家里,他家中有银山!”

  这是把陈玑踢出来当替罪羊了。

  舒良知道,这件事他查不下去了,必须禀告宫中,必须由皇爷出面,才能继续查。

  “牛音,本公说你写,向皇爷请奏!”

  舒良站起来,写奏章他可不敢坐着,他是皇爷的奴婢,对着主子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此时,天已擦黑。

  宫门即将落钥。

  朱祁钰却在忙于政务:“让谈氏过来伺候。”

  “奴婢遵旨!”冯孝领命而去。

  门外却有太监匆匆跑进来。

  “着急忙慌干什么?有点规矩!”冯孝呵斥。

  “回公公,贡院里面出事了!”太监景斌行礼回禀。

  冯孝脸色微变:“快去呈给皇爷,快!”

  他打发人去传旨。

  然后返回正殿。

  朱祁钰正在看舒良呈上的奏章,眉头越皱越紧。

  “波诡云谲。”

  他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陈玑是代瑛?谁会信?”

  朱祁钰却想到了另外一层。

  一直以来,他都隐隐感觉到,有股深不可测的力量,推动着每一个事件的发生。

  但他把朝堂上的人都数了几百遍了。

  却一个也没找出来问题。

  仿佛这股势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若在昨天,他也会怀疑,这股势力是他臆想出来的。

  今天,胡濙入宫,非要捂住科举舞弊案,向他承认,这股势力确实存在。

  代瑛做掮客,帮很多举子作弊。

  这些参与作弊的举子,不就成为了代瑛的人了嘛?

  那杨大荣,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所以,代瑛编织出一张巨网,用作弊之罪,把网里的人笼络住,让他们听命于代瑛。

  也就是说,这股势力藏在水下。

  自始至终就不在高层里面。

  而是在中低层。

  看似决定天下的人,在朝堂之上,其实真正左右天下的人,是中低层,那些底层官员,才是王朝的基石。

  一旦基石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控制一块不可怕,可控制了全部呢?

  所谓的高层,就成为笑话。

  可蛇无头不行。

  代瑛应该只是推到前台上的小蚂蚁,背后的人是谁呢?

  朱祁钰陷入深思。

  胡濙知道,还在力保。

  说明,这股势力,才是文官的杀手锏。

  那么白圭知不知道呢?

  代瑛是陈玑呢?还是白圭呢?

  朱祁钰发现,所有人都不可以信任。

  “能不能查呢?”

  朱祁钰也犹豫了。

  陈玑用死,警告舒良,到此为止。

  这件事只是一起单纯的科举舞弊案而已。

  也只能当科举舞弊案来处理。

  就如当初朱见济暴死,原主没查是一个道理。

  “查?”

  “还是不查呢?”

  朱祁钰却看向冯孝:“你说呢?”

  “若皇爷求稳,便隐忍待发;若皇爷肯豁出一切,便一查到底!”冯孝跪伏在地。

  这是句废话。

  当了皇帝,谁愿意去死呢?

  豁出一切的下场,很可能是丢掉现在的一切。

  冯孝的意思,是不查。

  其实不查也可以,起码证明了这个组织在,是专门挑举子入手的,是从科举开始,将这些人笼络在身边的。

  按着这个路数,一点点查,终究能挖出一切的。

  可是。

  时间!

  当陈玑死了,证明这个组织在断尾求生。

  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清洗掉所有痕迹,然后继续隐藏起来。

  让皇帝查无可查。

  无论查与不查,都惊动了蛇。

  这条毒蛇会不会铤而走险,杀死皇帝呢?

  换朱祁镇,或者朱见深当皇帝呢?

  朱祁钰被卡住了。

  他忽然发现,今天胡濙的警告有道理,让他适可而止,他还年轻,大可以熬,熬到军队回京之后,再伺机发动。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朱祁钰还是没法决定。

  “曹吉祥在哪呢?”朱祁钰忽然问。

  “回皇爷,在巡捕营里。”

  “把曹吉祥宣来。”朱祁钰要问计于曹吉祥。

  看看朱祁镇的党羽,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股神秘势力的存在,朱祁镇夺门,是不是也被这伙势力帮助过呢?

  反正夺门之后,无数痕迹被清除,比如朝天宫。

  朱祁钰之前怀疑是陈循,但现在看应该是这伙势力。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谁是头儿呢?

  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多少届的科举被渗透了呢?

  还有谁是清白的呢?

  谁能为朕所用呢?

  朱祁钰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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