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冤孽
第607章冤孽
毛氏不说话。
只是眼睛比刚刚沉了一些，也悲了一些。
良久，她问：“实情是非常残忍的？”
“是，非常残忍。”
晏三合又喂了毛氏一口药，然后凑近了，“慧宝，你怎么选？”
“好苦！”
毛氏眉头紧紧的皱着：“我最怕苦了。”
“傻慧宝，能治病的药，都是苦的。”
晏三合一手把药碗放桌上，一手去握她的手。
手，瘦骨嶙峋，像鸡爪子似的，谁能想象，在三个多月前，这只手还保养的柔弱无骨。
她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长得这么俊？
她看到了洛阳府的老街上，那望不到头的花灯。
“记着娘的话，好好听哥哥姐姐的话，你只要听他们的话，就一辈子有福气。”
毛氏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来。
“人生已经很苦了，那些不好的，就让他过去吧。”
毛氏脸上有些小得意：“当年，你娘在洛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门槛都被媒婆踏矮了三寸。”
毛氏缓缓地笑了，“不要事事都弄明白，很累的。”
毛氏拿起一缕头发，“怎么都白了呢。”
晏姑娘说了，要让娘开开心心的走。
朱未希低头：“娘，我帮你梳个最好看的。”
“孩子。”
毛氏目光抬起，滑过朱未希，落在谢而立身上。
毛氏眼里闪过一点泪光。
黑暗中，她看到了戒台寺的大殿后面，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跪在菩萨面前祈福。
朱未希迅速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娘，就是眼里进沙子了。”
“小公子，你，你叫什么名呀？”
朱未希一步一晃地走过去，身子伏下，把头轻轻埋在毛氏身侧。
谁让我喜欢他呢。
三小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朱旋久。”
“娘，我都三十出头了。”
四个汤圆，吃了半个。
……
“老三。”
“嗯，嗯。”
“身上脏死了，刚刚见晏姑娘太失礼，我要换件干净衣裳。”
“还是三儿懂娘的心。”
毛氏目光看向朱远墨：“老大？”
只有三个字——
娘伸出胳膊，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那你就看在娘的份上，也待大妹好一点。”
“傻丫头。”
“冤孽啊！”
毛氏抬起手，轻轻抚摸他脸上的每一寸。
“噢！”
到此刻，毛氏才终于说出了那句，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嗯，记着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
“老二。”
停了片刻，她又摇摇头：“三妹啊，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多少委屈要受呢，你那个性子，娘愁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耳边听到一阵哭声。
哭啥啊，女儿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没受丁点委屈，也算是圆满了。
“将来遇着好的，再讨一房吧，从前娘待任氏不够好，你替我待后面那位再好一点。你待她好了，她才能疼咱们姐儿，才能疼你。”
眼前儿女们的脸庞模糊了，房间一点一点昏暗起来。
“娘这一辈子，从没亏欠过什么人，就一个二妹，是我欠了她的，不应该啊！”
毛氏拍拍她的手，又朝朱未希招招手。
谢而立扭头，看了眼朱未希，“也是我的福气。”
“再帮我梳个头。”
朱未希拨开她，“娘，我来替你换衣裳。”
这是你的选择吗？
“可我替阿生觉得不甘心，她应该知道的。”
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
谢而立走上前，在床边坐下。
就像小时候那样，娘歪在竹塌，她非要凑过去。
“以前娘一直没瞧见，我的老二原来也长得这么好，别怨娘。”
朱未瑾挥开男人伸来的手，直接跳下马车，拎着裙角，朝朱府里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晏三合的手轻轻抖了下，“为什么呢？”
黑暗中，毛氏看到了她的爹，她的娘。
毛氏的眼里不知为何，有了一点生机，说话的声音也比刚刚大了一点。
晏三合：“故事说完了，我去把大爷他们叫来，他们在外头守了好久了。”
“三妹，快帮你大姐吹吹。”
晏三合也笑了：“后来祖父什么都没有说，阿生就这样糊里糊涂、开开心心地活了一辈子。”
她没有说话，直到睡在自己的床上，枕着熟悉的枕头，才幽幽叹一句：
“还是自个院子好啊。”
“娘，马上就到了。”
毛氏应得很大声，“而立啊，娘往常待你如何？”
毛氏瞪眼：“嫁了人，就该听夫君的话，听公婆的话。”
谢而立：“娘，我会好好待她的。”
毛氏伏在大儿子的身上，脑袋贴着他宽阔的背，无声笑了。
“快替我换上。”
“背娘回自己的院子，这院子娘睡不惯。”
是天要黑了吗？
三小姐作势吹了两下，却把自己的眼泪给吹了出来，“大姐。”
毛氏叹了口气，“你是长子，弟弟妹妹就交给你，这个家要撑起来不容易的，我儿受苦了。”
“哎！”
记着就好啊。
朱远昊把衣裳拿到近前：“娘，你伸手。”
毛氏眼中闪过一点泪光：“大妹这辈子最有福气的，就是能嫁给你。”
朱未希无声落泪，“吃几顿就回来了。”
“就该这样。”毛氏似乎满意故事是这样一个结尾。
她在人世间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这孩子，性子像我，什么话都藏不住，什么事儿都敢做，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啊？”
朱远昊藏在背后的手，用力的都暴出了青筋，“娘，穿那件红色的，绣牡丹的，好看呢。”
“你说得对。”
“娘……”
“不怨，一点也不怨。”
“娘有桩心事，你替娘去做。”
我不是。
毛氏看着他，又叹气。
“老二啊，娘谁都不担心，只担心你。”
朱远墨脚下飞快，朱远钊、朱远昊在左右帮衬着，不过片刻，便到了中路。
朱远钊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没有！”
朱未希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只有用力点头。
“三妹。”
咱们女人啊，永远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心较劲的。
“嗯——”
“快快乐乐不好吗？”
毛氏一张脸孔一张脸孔地看过去。
“娘？”
谢而立：“娘放心，我不会的。”
毛氏：“就算将来她有什么错，你也轻点骂，轻点打，打在她身上，疼在娘心里，娘见不得自个女儿受苦。”
“嗯。”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哭，连三小姐的脸上都干干，嘴角含着笑。
所有人都迎上来。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莫问是福还是祸，是缘还是劫。
“娘，娘……”
兄妹五人替毛氏换好衣裳，梳好头，毛氏又说嘴巴没味道，想吃甜的。
“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吧，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呢。”
朱远墨脚下一顿，眼泪夺眶而出。
“娘待我好。”
“老大啊，娘生你的时候，你这皮孩子，差点没把娘疼死，这会身子骨都长这么结实了。”
“一定要最好看的。”
“娘。”
“不是美人，能生出我们这几个。”
“娘。”
“娘这些年，很少去项家，以后你替娘多往项家走动走动。”
母女俩挤在一起。
那人眉眼俊朗。
角门外。
毛氏咂吧咂吧嘴巴，满足了，眼里的光也淡了。
“大人了。”
娘倚在爹的怀里，拿着帕子拭泪。
花灯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
光越来越暗了，毛氏的瞳仁也越变越小，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咱们女人嫁了人，要是没有娘家人走动，时间长了会被人欺负的。”
毛氏摸了摸她的后背，轻声说：“我的大妹瘦了。”
朱远墨失神片刻，蹲到她面前，“娘，你上来。”
毛氏反手握住晏三合的，“孩子，人这一生，可以开心，就不要难过，很短的。”
“谁的头发不白啊，我将来也会白的。”
晏三合深深看她一眼，迅速抽出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慧宝。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毛氏眼睛的最后一点缝隙，终于合上了。
毛氏目光很温柔，“你也是好孩子。”
“娘，我也会听你的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儿女们都围在床前。
我没有救回你的命。
“娘？”
毛氏有些累了，阖上眼睛，“怎么还不到？”
晏三合面色平静，道：“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吧。”
“忍住。”
“都是好孩子。”
昔日最得宠的儿子，死死的拽着毛氏的手，一边走，一边哭。
“哭什么，都大人了，将来要好好帮衬你大哥，要听你大哥的话，别给家里闯祸，记着没有？”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毛氏忽的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院子一眼。
朱远钊赶紧跟上过去。
一辆马车停下来。
毛氏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是别告诉了吧。”
所有人又再度围过来。
“回头，你记得和她说，让她下辈子投胎，还做我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的。”
毛氏看向朱未希：“大妹，你在哭吗？”
朱未瑾愣了愣，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穿了。
“娘——”
她扑通跪地，喊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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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不说话。
只是眼睛比刚刚沉了一些，也悲了一些。
良久，她问：“实情是非常残忍的？”
“是，非常残忍。”
晏三合又喂了毛氏一口药，然后凑近了，“慧宝，你怎么选？”
“好苦！”
毛氏眉头紧紧的皱着：“我最怕苦了。”
“傻慧宝，能治病的药，都是苦的。”
晏三合一手把药碗放桌上，一手去握她的手。
手，瘦骨嶙峋，像鸡爪子似的，谁能想象，在三个多月前，这只手还保养的柔弱无骨。
她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长得这么俊？
她看到了洛阳府的老街上，那望不到头的花灯。
“记着娘的话，好好听哥哥姐姐的话，你只要听他们的话，就一辈子有福气。”
毛氏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来。
“人生已经很苦了，那些不好的，就让他过去吧。”
毛氏脸上有些小得意：“当年，你娘在洛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门槛都被媒婆踏矮了三寸。”
毛氏缓缓地笑了，“不要事事都弄明白，很累的。”
毛氏拿起一缕头发，“怎么都白了呢。”
晏姑娘说了，要让娘开开心心的走。
朱未希低头：“娘，我帮你梳个最好看的。”
“孩子。”
毛氏目光抬起，滑过朱未希，落在谢而立身上。
毛氏眼里闪过一点泪光。
黑暗中，她看到了戒台寺的大殿后面，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跪在菩萨面前祈福。
朱未希迅速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娘，就是眼里进沙子了。”
“小公子，你，你叫什么名呀？”
朱未希一步一晃地走过去，身子伏下，把头轻轻埋在毛氏身侧。
谁让我喜欢他呢。
三小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朱旋久。”
“娘，我都三十出头了。”
四个汤圆，吃了半个。
……
“老三。”
“嗯，嗯。”
“身上脏死了，刚刚见晏姑娘太失礼，我要换件干净衣裳。”
“还是三儿懂娘的心。”
毛氏目光看向朱远墨：“老大？”
只有三个字——
娘伸出胳膊，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那你就看在娘的份上，也待大妹好一点。”
“傻丫头。”
“冤孽啊！”
毛氏抬起手，轻轻抚摸他脸上的每一寸。
“噢！”
到此刻，毛氏才终于说出了那句，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嗯，记着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
“老二。”
停了片刻，她又摇摇头：“三妹啊，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多少委屈要受呢，你那个性子，娘愁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耳边听到一阵哭声。
哭啥啊，女儿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没受丁点委屈，也算是圆满了。
“将来遇着好的，再讨一房吧，从前娘待任氏不够好，你替我待后面那位再好一点。你待她好了，她才能疼咱们姐儿，才能疼你。”
眼前儿女们的脸庞模糊了，房间一点一点昏暗起来。
“娘这一辈子，从没亏欠过什么人，就一个二妹，是我欠了她的，不应该啊！”
毛氏拍拍她的手，又朝朱未希招招手。
谢而立扭头，看了眼朱未希，“也是我的福气。”
“再帮我梳个头。”
朱未希拨开她，“娘，我来替你换衣裳。”
这是你的选择吗？
“可我替阿生觉得不甘心，她应该知道的。”
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
谢而立走上前，在床边坐下。
就像小时候那样，娘歪在竹塌，她非要凑过去。
“以前娘一直没瞧见，我的老二原来也长得这么好，别怨娘。”
朱未瑾挥开男人伸来的手，直接跳下马车，拎着裙角，朝朱府里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晏三合的手轻轻抖了下，“为什么呢？”
黑暗中，毛氏看到了她的爹，她的娘。
毛氏的眼里不知为何，有了一点生机，说话的声音也比刚刚大了一点。
晏三合：“故事说完了，我去把大爷他们叫来，他们在外头守了好久了。”
“三妹，快帮你大姐吹吹。”
晏三合也笑了：“后来祖父什么都没有说，阿生就这样糊里糊涂、开开心心地活了一辈子。”
她没有说话，直到睡在自己的床上，枕着熟悉的枕头，才幽幽叹一句：
“还是自个院子好啊。”
“娘，马上就到了。”
毛氏应得很大声，“而立啊，娘往常待你如何？”
毛氏瞪眼：“嫁了人，就该听夫君的话，听公婆的话。”
谢而立：“娘，我会好好待她的。”
毛氏伏在大儿子的身上，脑袋贴着他宽阔的背，无声笑了。
“快替我换上。”
“背娘回自己的院子，这院子娘睡不惯。”
是天要黑了吗？
三小姐作势吹了两下，却把自己的眼泪给吹了出来，“大姐。”
毛氏叹了口气，“你是长子，弟弟妹妹就交给你，这个家要撑起来不容易的，我儿受苦了。”
“哎！”
记着就好啊。
朱远昊把衣裳拿到近前：“娘，你伸手。”
毛氏眼中闪过一点泪光：“大妹这辈子最有福气的，就是能嫁给你。”
朱未希无声落泪，“吃几顿就回来了。”
“就该这样。”毛氏似乎满意故事是这样一个结尾。
她在人世间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这孩子，性子像我，什么话都藏不住，什么事儿都敢做，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啊？”
朱远昊藏在背后的手，用力的都暴出了青筋，“娘，穿那件红色的，绣牡丹的，好看呢。”
“你说得对。”
“娘……”
“不怨，一点也不怨。”
“娘有桩心事，你替娘去做。”
我不是。
毛氏看着他，又叹气。
“老二啊，娘谁都不担心，只担心你。”
朱远墨脚下飞快，朱远钊、朱远昊在左右帮衬着，不过片刻，便到了中路。
朱远钊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没有！”
朱未希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只有用力点头。
“三妹。”
咱们女人啊，永远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心较劲的。
“嗯——”
“快快乐乐不好吗？”
毛氏一张脸孔一张脸孔地看过去。
“娘？”
谢而立：“娘放心，我不会的。”
毛氏：“就算将来她有什么错，你也轻点骂，轻点打，打在她身上，疼在娘心里，娘见不得自个女儿受苦。”
“嗯。”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哭，连三小姐的脸上都干干，嘴角含着笑。
所有人都迎上来。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莫问是福还是祸，是缘还是劫。
“娘，娘……”
兄妹五人替毛氏换好衣裳，梳好头，毛氏又说嘴巴没味道，想吃甜的。
“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吧，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呢。”
朱远墨脚下一顿，眼泪夺眶而出。
“娘待我好。”
“老大啊，娘生你的时候，你这皮孩子，差点没把娘疼死，这会身子骨都长这么结实了。”
“一定要最好看的。”
“娘。”
“不是美人，能生出我们这几个。”
“娘。”
“娘这些年，很少去项家，以后你替娘多往项家走动走动。”
母女俩挤在一起。
那人眉眼俊朗。
角门外。
毛氏咂吧咂吧嘴巴，满足了，眼里的光也淡了。
“大人了。”
娘倚在爹的怀里，拿着帕子拭泪。
花灯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
光越来越暗了，毛氏的瞳仁也越变越小，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咱们女人嫁了人，要是没有娘家人走动，时间长了会被人欺负的。”
毛氏摸了摸她的后背，轻声说：“我的大妹瘦了。”
朱远墨失神片刻，蹲到她面前，“娘，你上来。”
毛氏反手握住晏三合的，“孩子，人这一生，可以开心，就不要难过，很短的。”
“谁的头发不白啊，我将来也会白的。”
晏三合深深看她一眼，迅速抽出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慧宝。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毛氏眼睛的最后一点缝隙，终于合上了。
毛氏目光很温柔，“你也是好孩子。”
“娘，我也会听你的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儿女们都围在床前。
我没有救回你的命。
“娘？”
毛氏有些累了，阖上眼睛，“怎么还不到？”
晏三合面色平静，道：“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吧。”
“忍住。”
“都是好孩子。”
昔日最得宠的儿子，死死的拽着毛氏的手，一边走，一边哭。
“哭什么，都大人了，将来要好好帮衬你大哥，要听你大哥的话，别给家里闯祸，记着没有？”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毛氏忽的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院子一眼。
朱远钊赶紧跟上过去。
一辆马车停下来。
毛氏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是别告诉了吧。”
所有人又再度围过来。
“回头，你记得和她说，让她下辈子投胎，还做我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的。”
毛氏看向朱未希：“大妹，你在哭吗？”
朱未瑾愣了愣，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穿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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