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嫉妒
第269章嫉妒
静思居。
汤圆正要落院门，一抬头见是谢二爷，愣住了。
“二爷，姑娘已经歇下了。”
“我找姑娘有些事。”
汤圆正要再找借口，见二爷的脸阴沉下来，“那我去问问姑娘的意思。”
送走一个谢老三，又来一个谢二爷，晏三合沉默着不说话。
李不言脑子不会拐弯抹角，有一说一：“大房的人见了，总得见见二房的人，小姐也算是一碗水端平。”
片刻后。
谢不惑已经坐定在晏三合面前，“姑娘脚伤还好一些？”
“一日好过一日。”
“不必。”
柳姨娘拿帕子的手一顿，“你……”
谢不惑脸上露出了万念俱灰的挫败，撑着椅把手站起来，冲晏三合微微颔首。
她眼眸冷清明亮。
柳姨娘坐在灯下看书，见儿子来，放下书，亲自给儿子倒了盅茶，“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余光再扫一眼少女身后跟着的婢女，“倘若我是真心？”
晏三合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都能看不起你，但唯独你要看得起你自己。”
谢不惑目光诚恳有力。
“嫡出、庶出在我这里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我和你熟，还是不熟；我认你这个人，还是不认你这个人。”
“老太太娘家，养不出那样一个人。”
“那我还以真心！”
“倘若我有别的心思？”
“我今天喝了酒，都说酒壮怂人胆，如今这胆是肥了，只怕我这形象在姑娘这里，也塌了。”
谢不惑面色冷寂，“姑娘认我这个人吗？”
“是因为我是庶出吗？所以姑娘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半句？”
柳姨娘看着儿子，“哪里有意思？”
……
“闲来无事。”
话说得有水平，打了一张亲情牌，晏三合沉默片刻，“不言，把我书案上的字拿给二爷瞧瞧。”
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一片黑暗里。
几张佛经很快递到谢不惑的手上。
“我说，姑娘年纪轻轻，为什么抄佛经？”
的确养不出。
一个人想不想与你聊天，从她回答问题的长短就看出来。
对不起。
没可能！
像有一根刺，刺在谢不惑的心尖上，不算很疼，但却说不出的难受。
“没醉，就是想叫了。”
“娘！”
还不能给人听去，传到太太耳朵里，又是一场官司。
晏三合刚要伸手指向门外，请他离开时，只听他轻轻喟叹一声。
“时辰不早，姑娘早些歇着，我明儿再来。”
“这话二爷该问自己。”
出了静思居，乌行迎上来。
“静思居。”
晏三合低头看看右手，见指间沾了些墨汁，“嗯”了一声。
“静思居的门就在那边，二爷慢走不送，以后也不必再来。”
他回头。
“姑娘歇着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了。”
“读书时，先生曾与我说过，瘦金书与工笔花鸟画的用笔方法契合，瘦金书写得好，画自然也好，可见姑娘的画，也是极好的。”
“是！”
谢不惑心里的那根反骨一下子被激起来。
“晏姑娘？”
晏三合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
谢二爷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晏三合虽然不把人冷着，但惜字如金，自己再闲扯下去就讨人厌了。
“二爷有没有认我这个人？不是因为大房，不是因为谢知非，而是出于一片结交的真心？”
“二爷？”
谢不惑拿过帕子，把柳姨娘按坐下来，“娘没觉着晏三合那人，很有意思吗？”
谢不惑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按常理，得到的回答也应该是随口一答，却不曾想晏三合半点情面都不曾留，断然拒绝。
柳姨娘轻轻叹口气，走到铜盆前，绞了一块湿帕子，替儿子擦脸，擦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唤，让柳姨娘惊了一跳，赶紧起身把房门掩上，柔声问：“这是怎么了，醉了？”
晏三合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想不明白这事他怎么也能扯到嫡出、庶出上头来。
“啊……”
这一笔字竟是出奇的好。
“姑娘之前在写字？”
“谢不惑。”晏三合叫住了他。
“心要正，身要正，便是我晏三合的朋友。二爷扪心自问，心正吗？身正吗？”
猜到了。
“晏三合，如你所料，我并非真心。”
谢不惑低低笑了一声。
“你嫉妒？”
一位书画全才的女子，又曾经是那样高的身份，最后沦落风尘，晏三合心里说不出的惋惜。
“姑娘的字可否给我瞧瞧？”
谢二爷的脸上哪还有什么万念俱灰，“老爷今儿歇在哪里？”
少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厉，脸上更没一丝多余的表情，谢不惑盯着她的眼神，忽的笑了。
木香院还没有落院门，下人们见是二爷，忙把人请进去。
“是！”
难怪自己习静尘的字如此轻松，原来是有了绘画的基础。
“看着他和裴明亭那么好，我妒忌；看着他和姑娘说说笑笑，我也嫉妒，我也想在姑娘面前争个脸，想让姑娘看到我，想让姑娘的眼里有我，这就是我的私心。”
“姑娘？”
谢不惑看着那双眼眸，五脏六腑像是被沸水浸过一般。
“今儿初一，按惯例老爷应该歇在知春院。”
“娘，我来娶晏三合怎么样？”
“并非不想给，而是习惯性遮着掩着藏着，怕人不想要，怕人看轻。”
她不傻，每次谢知非一来，谢二爷就来，能有这么巧的事？
你们兄弟在任何地方别苗头，她都可以视而不见，把她当筹码……
“晏姑娘的脚伤如何？”
“姑娘？”
“我其实也是爱字之人，小时候学写字，父亲曾握着我的手，一横一竖，一钩一挑替我开蒙，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张开蒙的纸我到现在还留着。”
晏三合倏地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庶出的孩子称呼太太为母亲，自己的亲娘为姨娘，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可以稍稍放肆一些。
“去木香院。”
谢不惑只浅浅扫一眼，便被震住了，柳姨娘说过的话一下子又涌上来。
“嫡出，庶出，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说来晏姑娘也许不信，我长这么大，父亲从未抱过我，他说君子抱孙不抱子，而老三十一岁，父亲还将他抱在怀里。”
他缓缓垂下眼。
由此可见，那人也是位书画全才。
“哪里都有意思。”
谢不惑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只有三爷才有的痞笑。
“娘有机会在父亲耳边，吹吹枕边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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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居。
汤圆正要落院门，一抬头见是谢二爷，愣住了。
“二爷，姑娘已经歇下了。”
“我找姑娘有些事。”
汤圆正要再找借口，见二爷的脸阴沉下来，“那我去问问姑娘的意思。”
送走一个谢老三，又来一个谢二爷，晏三合沉默着不说话。
李不言脑子不会拐弯抹角，有一说一：“大房的人见了，总得见见二房的人，小姐也算是一碗水端平。”
片刻后。
谢不惑已经坐定在晏三合面前，“姑娘脚伤还好一些？”
“一日好过一日。”
“不必。”
柳姨娘拿帕子的手一顿，“你……”
谢不惑脸上露出了万念俱灰的挫败，撑着椅把手站起来，冲晏三合微微颔首。
她眼眸冷清明亮。
柳姨娘坐在灯下看书，见儿子来，放下书，亲自给儿子倒了盅茶，“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余光再扫一眼少女身后跟着的婢女，“倘若我是真心？”
晏三合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都能看不起你，但唯独你要看得起你自己。”
谢不惑目光诚恳有力。
“嫡出、庶出在我这里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我和你熟，还是不熟；我认你这个人，还是不认你这个人。”
“老太太娘家，养不出那样一个人。”
“那我还以真心！”
“倘若我有别的心思？”
“我今天喝了酒，都说酒壮怂人胆，如今这胆是肥了，只怕我这形象在姑娘这里，也塌了。”
谢不惑面色冷寂，“姑娘认我这个人吗？”
“是因为我是庶出吗？所以姑娘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半句？”
柳姨娘看着儿子，“哪里有意思？”
……
“闲来无事。”
话说得有水平，打了一张亲情牌，晏三合沉默片刻，“不言，把我书案上的字拿给二爷瞧瞧。”
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一片黑暗里。
几张佛经很快递到谢不惑的手上。
“我说，姑娘年纪轻轻，为什么抄佛经？”
的确养不出。
一个人想不想与你聊天，从她回答问题的长短就看出来。
对不起。
没可能！
像有一根刺，刺在谢不惑的心尖上，不算很疼，但却说不出的难受。
“没醉，就是想叫了。”
“娘！”
还不能给人听去，传到太太耳朵里，又是一场官司。
晏三合刚要伸手指向门外，请他离开时，只听他轻轻喟叹一声。
“时辰不早，姑娘早些歇着，我明儿再来。”
“这话二爷该问自己。”
出了静思居，乌行迎上来。
“静思居。”
晏三合低头看看右手，见指间沾了些墨汁，“嗯”了一声。
“静思居的门就在那边，二爷慢走不送，以后也不必再来。”
他回头。
“姑娘歇着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了。”
“读书时，先生曾与我说过，瘦金书与工笔花鸟画的用笔方法契合，瘦金书写得好，画自然也好，可见姑娘的画，也是极好的。”
“是！”
谢不惑心里的那根反骨一下子被激起来。
“晏姑娘？”
晏三合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
谢二爷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晏三合虽然不把人冷着，但惜字如金，自己再闲扯下去就讨人厌了。
“二爷有没有认我这个人？不是因为大房，不是因为谢知非，而是出于一片结交的真心？”
“二爷？”
谢不惑拿过帕子，把柳姨娘按坐下来，“娘没觉着晏三合那人，很有意思吗？”
谢不惑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按常理，得到的回答也应该是随口一答，却不曾想晏三合半点情面都不曾留，断然拒绝。
柳姨娘轻轻叹口气，走到铜盆前，绞了一块湿帕子，替儿子擦脸，擦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唤，让柳姨娘惊了一跳，赶紧起身把房门掩上，柔声问：“这是怎么了，醉了？”
晏三合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想不明白这事他怎么也能扯到嫡出、庶出上头来。
“啊……”
这一笔字竟是出奇的好。
“姑娘之前在写字？”
“谢不惑。”晏三合叫住了他。
“心要正，身要正，便是我晏三合的朋友。二爷扪心自问，心正吗？身正吗？”
猜到了。
“晏三合，如你所料，我并非真心。”
谢不惑低低笑了一声。
“你嫉妒？”
一位书画全才的女子，又曾经是那样高的身份，最后沦落风尘，晏三合心里说不出的惋惜。
“姑娘的字可否给我瞧瞧？”
谢二爷的脸上哪还有什么万念俱灰，“老爷今儿歇在哪里？”
少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厉，脸上更没一丝多余的表情，谢不惑盯着她的眼神，忽的笑了。
木香院还没有落院门，下人们见是二爷，忙把人请进去。
“是！”
难怪自己习静尘的字如此轻松，原来是有了绘画的基础。
“看着他和裴明亭那么好，我妒忌；看着他和姑娘说说笑笑，我也嫉妒，我也想在姑娘面前争个脸，想让姑娘看到我，想让姑娘的眼里有我，这就是我的私心。”
“姑娘？”
谢不惑看着那双眼眸，五脏六腑像是被沸水浸过一般。
“今儿初一，按惯例老爷应该歇在知春院。”
“娘，我来娶晏三合怎么样？”
“并非不想给，而是习惯性遮着掩着藏着，怕人不想要，怕人看轻。”
她不傻，每次谢知非一来，谢二爷就来，能有这么巧的事？
你们兄弟在任何地方别苗头，她都可以视而不见，把她当筹码……
“晏姑娘的脚伤如何？”
“姑娘？”
“我其实也是爱字之人，小时候学写字，父亲曾握着我的手，一横一竖，一钩一挑替我开蒙，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张开蒙的纸我到现在还留着。”
晏三合倏地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庶出的孩子称呼太太为母亲，自己的亲娘为姨娘，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可以稍稍放肆一些。
“去木香院。”
谢不惑只浅浅扫一眼，便被震住了，柳姨娘说过的话一下子又涌上来。
“嫡出，庶出，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说来晏姑娘也许不信，我长这么大，父亲从未抱过我，他说君子抱孙不抱子，而老三十一岁，父亲还将他抱在怀里。”
他缓缓垂下眼。
由此可见，那人也是位书画全才。
“哪里都有意思。”
谢不惑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只有三爷才有的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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